路小道神色平静，仿佛根本就没察觉到什么。
万龙的手从后方抬起，然后朝着路小道缓缓伸了过去......然后弯腰将床上的那张照片拿了起来。
他的脸色在玻璃镜子中恢复了正常，打量了几眼，平静道：“你今天似乎不是去看望林妙然，而是专门来找我说话的？”
“是你干的吧。”路小道望着窗外，轻声道：“所有的事情。”
“听不懂，什么东西是我干的。”
万龙一屁股坐在了路小身旁的木板床上，两个人分别朝向不同的方向，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他打趣道：“你是不是这些日子脑子魔障了？”
“雷灵石的爆炸，风灵石离奇消失，以及...最后卡尔的暴走。”
路小道转过身子，神情复杂，轻声道：“只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是你，为什么呢？”
万龙听见这话，表情没有变化，只是也没有了笑意，平静道：“这种事情不能随便乱说的，你的理由”
“理由太多了，“卡尔就算要杀我，也绝对不会用出雷灵石的，杀我这样的人，需要雷灵么？几乎就是动动手指的问题，所以根本就不是他。”
路小道双手插兜，轻声说道：“他那样的人也肯定不会伪装成什么快递人员，并且那时候大叔你才刚刚离开不久啊，时间太巧了。”
“所以？”万龙问道。
路小道平静道：“所以是你啊，当初对我动手的其实就是伪装成卡尔的你，你有灵能轻而易举对吧，反正我什么都察觉不到，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离开后就杀了我，然后嫁祸在卡尔的身上。“
空气异常的安静。
万龙的脸色波澜不惊。
路小道却出奇的悲伤，在几个月前从某种意义上彻底改变了自己人生轨迹的男人，结果却是第一个想要杀掉自己的人。
“我为什么要杀你？”万龙反问道。
“因为你受伤了啊。”
路小道轻声道：“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次，我记得你重重砸在了桥下，事实上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昏迷对吧，相反卡尔才是身受重伤的那人，所以着急的离开了，而你那时候其实就已经夺走了他的风雷灵石，但是怕被发现，又怕因为伤势没好他前来追杀，所以偷偷将雷灵丢在我这里，顺便将我灭口的同时，雷灵的威力必然会引起卡尔的注意，这样你就有喘息机会了，还能因为卡尔产生的暴乱，你就能更好对卡尔做些什么，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路小道笑了笑，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有死，结果雷灵反而还被谭浩拿走了，导致卡尔疯狂的追杀我，以为雷灵在我这里，而你其实也很慌吧，你也在想雷灵究竟去哪了？要是找不到你的功夫不也就是白费了么？”
这半个多月路小道一直沉默，其实并不是怎么难过，他一直都在想着这些问题，直到昨天晚上才彻底想通。
“继续，把你想的都说完。”万龙的表情懒洋洋的，“像你这样的孩子能想出那么多，不管对错，都很厉害了啊。”
“还好，从小就喜欢瞎琢磨，比如我们班谁跟谁在偷偷谈恋爱之内的，就是无聊而已。”
路小道应了一句，接着道：“所以后来你就坐不住了，从暗处主动跑出来，那次我跟林妙然晨跑到CBD的时候，那股气势事实上也是你散发的，CBD根本就没有卡尔，只有你，你伪装成跟踪他的样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前，用一个完美的谎言骗过了我们。”
“再后来，你拉我到地下拳馆里面，试探我究竟藏着雷灵石没有，或者是你太聪明的缘故，所以知道我并没有说谎，所以并没有打算制造意外杀了我。”
路小道说道：“紧接着从地下拳馆出来时，你知道不管雷灵在不在，都必须要杀了卡尔，不然你的秘密就会被林妙然发现，于是故意装出找到了线索，将早就知道的卡尔地址假装写了出来，你知道林妙然会去直接找到卡尔的，你本来就想让卡尔彻底死掉，这样你拿走风雷灵石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
万龙摇摇头道：“不对哦，那天清晨卡尔并不在那里。”
路小道面无表情，说道：“因为当天晚上的时候林妙然要查的录像传到了你们那里，谭浩拿走了雷灵，而你终于知道了雷灵在哪，于是设法将卡尔引到那里，在CBD的市中心，如此多的人流量，暴怒的卡尔肯定会造成极大的破坏，而那个时候反灵组织和林妙然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掉卡尔，而你....已经拥有了风灵，所以最后只需要找个机会将雷灵再偷出来便好了。”
万龙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这样么？”路小道问道。
“这些日子其实我一直在观察你，你这些天的沉默就是在想这些？”万龙反问。
路小道轻轻点了点头。
“难怪啊，听说今天是你去北京上学的日子，结果突然出现在了酒店。”
万龙笑了笑，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道：“可是你就凭借这些类似孩子般的幼稚推理就能够定我的罪了？是不是太儿戏了一点。”
“证据很多的。”路小道懒洋洋道：“卡尔在地下拳馆那一日，你说你在某个洗浴中心洗了澡，只要看看监控或者记录就好了，另外那个在地下拳馆给你情报的女人，再查一查，她究竟是当天给你的情报，还是很早之前给的，我想疑点就会马上出来吧，反正应该神灵院的家伙不会放过。”
路小道耸了耸肩，顿了顿语气，说道：“另外风灵石应该就在你身上吧，这个算是最直接的证据么。”
万龙嘴角微翘的角度随着路小道的这些话逐渐平缓，沉默了很久后站起身，然后走出了屋子，朝着更加废弃的楼梯上层走了上去。
没有预料之中的直接杀人灭口，路小道倒是愣了愣，随之跟上。
两人来到了这栋已经歪斜的大楼天台上，万龙站在边缘，望着远处，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远处大日缓缓上升，清晨的朝阳洒落在地面，到处都是重建的痕迹，不出意料再过几年这里就又是一个美丽的城市。
“很美。”路小道由心而发。
“错了。”
万龙面无表情摇了摇头，只是双手缓缓张开，抑扬顿挫道：““是金钱，是权力，而这两样往往象征着力量！在你所逃避的那个世界里，最原始的时期力量就是一切！力量决定了你的财富，决定了你的社会地位，决定了你可以随意选择你的配偶，更决定了是别人给你下跪，还是你给别人下跪！”
万龙转过身望着路小道，气势大盛，仿佛先前那个精炼英俊的中年特工大叔只是个伪装，而现在他展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枭雄气焰扑面而来，“在漫长的繁衍之中，这些拥有权力和力量的家族互相打来打去，结果突然厌倦了，于是就依靠着力量给这个世界制定了规则，强者更强，弱者更弱，愚蠢的制度！所以我想要打破这种规则，一个人不行，就必须依靠灵石的力量！”
路小道微微低着脑袋，轻声道：“就因为这样么？“
万龙再也没有丝毫伪装，微笑道：“是的，路小道，我必须承认我竟然看扁了你，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多，不过有一件事情你错了，自从第一次没有杀掉你之后，我就没有再对你动手的心思，你是个不错的小家伙，也没有打算去接触林妙然所说的世界，所以我愿意放过你。”
路小道摇头道：“连我都瞒不住，更瞒不过你身后的那些家伙的。”
万龙望着路小道，好奇道：“真奇怪啊，你明明就是个怂的不能再怂的孩子，对那个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世界都极为抗拒，可是为什么要拼尽全力问出答案了？一切事情都结束了，你就乖乖的去北京上学不好么本来再过一天落城就会彻底变回原来的样子，这里的一切都会被收回档案，像你这样的孩子也永远不会理解到事情的真相，这样对你不好么？你这样没出息的家伙应该很乐意吧？”
“错了，一切都已经变了。”
路小道听见这话眼神微微抬了起来，眼神意外的有些明亮，认真道：“很多人因为半个月前那场你亲自导致的灾难受了伤，谭浩死了，隔壁的小女孩和她的爷爷奶奶，很多人都死了，以前已经回不去了。”
万龙望着路小道的眼神，此刻明亮的耀眼，仿佛里面燃起了火光，他先是一愣，然后忍俊不禁，最后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嘿，等等，你是因为他们的死所以才来找我的么？原来你那颗胆小的要命的外表下还有一颗正义的心脏？你想当一个审判者来主持公道么？救世主。”
嚣张的大笑声不停的在天台传出，异常的嘹亮刺耳。
路小道的视线一直扫视着自己脚下的地面，说道：“很可笑是吧，我也觉得，不过你说的话的确很让人恼火啊，我现在真的有些生气了。”
万龙收敛了笑意，问道：“所以？”
路小道平静但却认真，道：“所以等会我会杀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