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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星草……纵如此,区区还是不愿,也不敢为大小姐卜算姻缘。”轻自合上匣盖,独孤益语气坚定的说道。

  话虽如此,其执定了拜匣的手却是颤抖的,而且他的双眼始终不离手中玉匣,阴霁月自其中读出的赧然是激动与贪婪之意。

  于是,蕙质兰心如她,笑魇如花的道:

  “诸天神魔在上,阴霁月以心魔起誓,今日诚请文先生为我卜算姻缘,无论结果如何,定会让先生平安离去,且永世不会追究、为难先生,若违此誓,甘受心魔噬魂啖魄之苦。”

  眼带贪婪,脸现谄媚的独孤益,顺势将手中拜匣揣入了怀中,而后其谦卑的道:“使不得,使不得,待区区先行斋戒三日,而后为大小姐卜上一卦就是。”

  ……

  第四日,入夜时分,当独孤益于柴府后院客房中,盘膝运转八荒剑诀第一层功法时,柴大少爷忽然推门而至,但见其一脸兴奋的道:

  “大小姐那边儿,差人来接先生了,这一卦倘是卜到了她的心坎里,那先生以后可就吃穿不愁了,苟富贵,勿相忘,勿相忘啊。”

  闻言,独孤益那张阴鸷的脸上,自然的流露出了几许希冀、贪婪之色,向着柴大少爷拱手一礼,独孤益慌忙道:

  “柴公子放心,此番若承你吉言,果是能够得大小姐高看一眼,区区定不会忘却公子的知遇之恩,故人之情。”

  ……

  代大小姐来柴府迎接独孤益之人,是柴公子的表兄——李清茂,其人高大俊朗、气宇轩昂,言谈间给人一般云淡月疏、潇洒清举之感。

  对方在拜望过自己的姑母——李玉珑之后,便驱车载着独孤益往大小姐所在的别院处行去。

  牵拉此车的是两头牛犊般大小的青鬃巨狼,此两头爪牙锋利,眼现残忍暴虐之色的三级妖兽,也亏得是李清茂能够驾驭。

  看着那两头黄睛中隐含暴戾之色的巨狼,独孤益没来由的想到了,前番为北颐王府所灭杀的一头幽魂巨狼。

  那可是一个觉醒了荒古巨妖血脉的化形期存在,纵如此,却也不曾逃过身消道陨的下场,于唏嘘感慨之际,独孤益不由得在心里喟叹道:

  “仙路遥,大道远,修行路上纷争不断,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事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就好。”

  许是听到了独孤益的叹息之声,驱车而行的李清茂饶有兴致的问道:“似文先生这般能够卜前尘、知后世的大能之士,也会有烦心事?”

  瞥了眼自己手中所执幡旗上所书有的几个字,独孤益颇为无奈的道:

  “不瞒李师兄所说,区区最擅长得是卜前生、知后世,而对于这今世之事的推衍、卜算却是咱的弱项,大小姐传唤又不敢不去,去了又怕算之不准,于是……才在这独自叹惋、伤怀。”

  闻言,李清茂莞尔道:“师兄我是理解先生的苦衷,可这也于事无补啊,关键是你这般‘知前尘后事易,卜今生今世难’的说词,得让大小姐自己信服才好。”

  “谢谢,感谢李师兄对区区的理解,但我要特别强调的一点是,那‘前尘后事’非经由长时间劳神、耗力的推衍而不可得,并不似师兄信口说来那般的轻易。”

  听闻李清茂之言,独孤益一脸执固,极为认真的说道,其给人的感觉好似果真如此一般。

  强压着心底的笑意,李清茂轻咬下唇瓮声瓮气的道:“文先生,对不住啊,你知道,我只是卜算一道上的门外汉,倘是方才哪个地方说的不对,还祈原宥则个。”

  “唉,岂敢,岂敢,我也是自怨自艾的心情居多,你说上天给了我卜前生,知后世的才能,为何偏又让我在今世之事的占断、卜算上,表现的如此平平无奇?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独孤益一脸懊恼的说着话,情急之下还胡乱的将手中那杆墨色幡旗扔到了一边。

  尽管李清茂此刻正不动声色的驱赶着兽车,但任谁听到方才的那一般说词,怕是都会第一时间想到“骗子”二字,可就是这般一个人,却被大小姐奉为了上宾,这不禁让他在心里产生了很大的疑问。

  阴霁月所在的别院被唤作秀水山庄,是一处位于连沼寨西郭,毗邻戈洛山支脉的所在,此间有山有水,端的是一个好去处。

  兽车辘辘而行,穿门过院,堪堪停在了一幢灯火通明的两层阁楼之前,此刻阴大小姐早已等在了门前的桂花树下。

  “大小姐所问何事?”甫一下车,独孤益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诸位看官,原来独孤益此举并非是明知故问,而是打卦、算命这个行当里的讲究,只有你亲口问了,我才好去给你算,也才能够算的准。

  阴霁月所主修的是随鬼入墓功,因着其后附录有远古卜算三大术式之一的“大六壬术”,是以对于卜算一道,她也并不陌生,闻言,其当即心领神会的道:

  “姻缘,请先生为小女子卜算姻缘。”

  来此之前,独孤益在心中便有了计较,阴霁月既是轮回期的大修士,纵是其不精于卜筮一道,但对于附录于其主修功法之后的“大六壬术”,定是也有所涉猎。

  所以,眼现他准备舍了那专断人事的六壬术,改以大黑魔律之后所记载有的“紫薇赋”来为对方卜算姻缘。

  因着紫薇赋中所涉及的多是攘星观天之术,是以手执六尾幡旗的独孤益向着阴霁月道:

  “千里姻缘一线牵,牵线之人是月老,待到繁星漫天、月华如水之际,区区今夜才能给大小姐一个说法,至于所需的一应……”

  一旦提到所需之物,他的脸上就现出了几分市侩之相,哪里还有半分大相士的模样?

  “所需用度都在此处,先生放心就是。”袖底华光乍放,一个精致的水蓝色乾坤镯为她递将了过来。

  “这……”尽管脸现犹疑之色,可一旦阴霁月将着那乾坤镯塞入了他的手中,独孤益还是笑纳了。

  见此,眼带笑意的阴霁月,心里难免生出了几分失落之意,尽管此人极有可能精于卜筮之术,可这自然流露的市侩与贪婪,却不是她愿意苟同的。

  她很难相信,倘不是本性使然,又有谁能够将这幅贪婪、市侩、虚荣、厚脸皮的嘴脸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生动自然。

  而此刻,籍“相由心生”之术,将自己的形貌变化为了该一个黑袍汉子的独孤益,正爱不释手的摩挲着,那个堪堪得自于阴霁月处的水蓝色乾坤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