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剑来兮,问道 > 第十二章 心月之火

  习惯于早起的独孤文澜,为身旁的女子掖好被角之后,便披了外衣,向着那雕花木窗处走去。

  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那高悬于一众临街店铺门前的大红灯笼,犹自在骤风疏雨中,亮着淡淡的晕黄的光。

  临窗而立,他的心底是平和而温暖的。

  夜里,在白依依的相助之下,那折磨了他十数年的“隐疾”,终是被拔除了大半之多,所余者,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虽是没能恢复自己的“金”属性极品灵根,但他却是意外的收获了一样淡金色的寒焰。

  昔年他方自出生不久,其姨娘——文素云,便是将着这般一蓬极寒之焰,以大神通封印入了他的七魄之中。

  据他所主修的八荒剑诀所载,附形之灵即为魄。初生之时的耳目心识、手足运动、啼呼为声,皆是因着魄之所存。

  魄者凡总有七,故为“七魄”。

  世俗之人对于七魄的说法——身死魄散,或许更为直白那么一些。

  是以,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一身皮囊就是魄,魄也就是此一身皮囊。

  独孤文澜的七魄之中,既是被封印入了那一般极寒之焰,他周身的气血、经脉再也没有不衰败的道理。

  十二正经并奇经八脉,受损至斯。其通过运转功法,所能够引动吸纳的天地灵气,必然驳杂得很。

  所以,独孤文澜的灵根资质极差一事,在那北颐王府之中,几乎已经成为了人人皆知的秘密。

  或许也正是因着此事,北颐王府的实际当家之人——上官王妃,便没有如何为难过他。否则他的下场,当是比之于其二哥——独孤良(字文澍),也好不到哪里去。

  “戈洛狐族”、“化形期妖兽”,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才是白依依的真实身份。至于其眼下所表现出来的这雾化期的修为,皆是因着不久之前,她所勉强渡过的那“化形天劫”所致。

  莫说是修为境界跌落,在那“化形天劫”之下,纵是形神俱灭,那也是稀松平常之事。相较之下,白依依还算得上是幸运的了。

  在此一般情形之下,她还能够很好的遮蔽自己身上的妖兽气息。纵是上官王妃当面,也不曾看出丝毫破绽,此却是要得益于那戈洛狐族的传承之焰——心月之火。

  夜里,白依依正是籍着此火,将着那已自同着独孤文澜的气血、经脉糅杂至了一处的婆罗寒焰,一丝丝一缕缕的引动了出来。

  他心念转动间,一蓬如烟似雾般的淡金色火焰,登时就腾燃在了其左手掌心之中。寒焰升腾间,此一间客房内的空气也变得寒凉了起来。

  许是受这一般寒意所影响,犹自大被而眠的白依依,下意识的蜷起了身子。

  见此,伴着晦涩难明的咒文低颂之声,那一蓬淡金色寒焰,便是如同长鲸吸水一般,为独孤文澜于唇齿微动间吸纳入了自己的肚腹之中。

  那婆罗寒焰,从出现到踪影全无,这前后也不过才数息功夫而已。可纵是如此,首当其冲的独孤文澜,其眉梢、鬓角已然挂满了细碎的冰棱。

  “不愧为佛门圣焰。”这般想着,他叠膝瞑目的盘坐在了,此间那冰凉的木制楼地面上。双手于身前掐了个古怪的印诀,其缓自运转起了那八荒剑诀的第一层法诀。

  白依依一觉醒来之际,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纵又是一个阴雨之天,可她的心情显然不错。眼带笑意的打量了一番,那个犹自盘膝苦修的俊俏少年之后,她这才窸窸窣窣的穿起了衣裳来。

  许是从来都没有像眼下这般,事半功倍的修炼过。纵是感应到白依依已经醒转了过来,独孤文澜却还是在贪婪的吸纳着左近天地间,那被其引动而来的“金”属性灵气。

  左右自己没有什么事儿,白依依在下床之后,便是将着一沓素色阵旗,自皓腕上所戴的乾坤镯内取将了出来。

  素手轻扬之下,该一众阵旗便是为其分赴至了,此一间客房的各个角落。探手入怀,一个盘面于细微的“咔嚓”声中,轮转不定的罗盘,便是为她执定在了手中。

  “疾。”娇叱声中,便是有数道浅青色火焰,被她加持在了,自己手中那轮转不定的罗盘之上。

  倏忽间,其二人便是置身在了一片雷鸣电闪的水泽之中。

  基于对白依依绝对的信任,对此独孤文澜并不曾做出什么反应,仍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少时他便惊喜的发现,周围的“金”属性灵气,似是更为浓郁了那么几分。

  心念急转之下,他那修长的双手竟是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上下翻飞不停的结起了剑诀来。一时间剑气纵横、雷鸣水动,好不热闹。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始终瞑目叠膝苦修的独孤文澜,在长啸一声过后,堪堪睁开了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姐姐,太痛快了。我从来不知道,这打坐修行竟是还会有如此乐趣。”说话间,他长身而起,向着那手捧半阙曲谱的“丑陋”女子走去。

  “那可不是?此前的你,一身经脉损伤了十之七八。莫说是修炼了,就是像个正常人一般活着都嫌累。唉······,彼时人在屋檐之下,或许这已然是最好的选择。所有的不愉快都让它随风去吧,陪你喝上一杯?”

  将着那雷鸣水动的阵仗收了起来之后,白依依当即建议道。

  “哎呀,你看看我。只顾着自己修炼,竟忘了姐姐还饿着肚子呢。走,我带你出去吃点儿好的,顺便再把那兽车兑换出去。毕竟入夜之前,我们就要经由传送法阵去往那‘飞雪城’了。”

  独孤文澜很自然的,揽过那个脸上遍布疤痕的女子,引着她一同朝着外间走去。

  这武阳城,横断东西走势的玄武山脉而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山城一座。靠山吃山,经年以来,此间也就聚集了不少,以捕猎营生的修仙炼道之人。

  同着这些高来高去的修仙之人,打的交道多了,累世居住于此的凡俗之人也就慢慢的习惯了。于是在这绵绵细雨里,纵是有谁冒雨赶路,却是总也淋不湿,在这武阳城中也不会有人对此感到惊讶。

  而此刻,同着合撑一把油纸伞的独孤文澜二人,擦肩而过的,就是那般的一个青袍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