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苟满头大汗,浑身上下肌肉紧绷,不停地走来走去。
一旁的大舅哥抱着空酒坛站起坐下,坐下站起,嘴里不停叨念着“咋样了?咋样了?”。
二舅哥面上平静,稳稳端着茶盏,皱眉看着两人。
“大哥,三弟,你两个安稳些,一切听槐婆安排便是。”
两人闻言全都坐了下来,三人死死盯着房门。
屋内喘息声间隔良久,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疼痛。
三娘临盆在即。
老苟心里怦怦乱跳,脑中胡思乱想一刻不停,每当房中传来动静,浑身就是一颤。
“三弟,附近有名的产婆全都请来了,槐婆子也是接过生的,你且安稳些。”二舅哥出声安慰。
“二哥说的是……”老苟话音未落,便听得当中传来一声大喊,正是三娘的声音。
老苟直接冲进了屋里。
两位舅哥吓了一跳,齐齐冲到房门之前。
“老爷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房里传来槐婆婆气急败坏的声音。
一群产婆七嘴八舌,全都劝说老苟出去,莫要沾染晦气。
“都闭嘴!”老苟低声喝到,屋里顿时一静。
“夫君……”三娘声音低不可闻,面色苍白,头上脸上全是汗水,两手死死抓着床单,见到夫君进来,两行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娘子别怕,我就在这陪你。”老苟走到床边,双膝跪倒在地,握住妻子的手,真元缓缓渡入。
三娘疼痛稍缓,看着身边的夫君,心中蓦然涌起一股勇气,死死咬住牙齿,憋住一口气,用尽浑身力道,按着槐婆指示使劲用力。
妻子的五指死死抓着自己,用力到微微颤抖,老苟喃喃自语:“孩儿啊,你若有孝心,便快些出来,莫让你娘受苦。”空着的左手轻轻抚上妻子的腹部。
屋内众人全都禀住了呼吸。
左手掌心只觉微微一颤,骤然一空。
“出来啦!”槐婆婆大喊一声。
“快拿热水!汗巾!”
“剪子剪子!”
“提起来打屁股,定要哭出来才行!”
产婆丫鬟乱作一团。
老苟只觉妻子的小手骤然松软,已然浑身脱力。
“娘子,孩子出来了。”老苟目不转睛地盯着妻子,左手轻轻拂去对方额头的汗水。
三娘双目紧闭,眼角流下两行泪水。
“哇~!”
婴儿响亮的哭声响起,三娘猛然睁开眼睛。
“孩儿,我的孩儿。”
槐婆婆带着众人七手八脚把孩子洗净,包在襁褓里抱了过来。
刚出生的婴儿满脸皱皮儿,小眼紧闭,使劲哭个不停。
老苟轻轻接过襁褓,连呼吸都放轻了,小心翼翼地送到妻子面前。
三娘眼中泪光闪动,满满全是温柔爱怜之色,嘴唇微微颤抖。
“夫君,我们的孩儿。”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是位千金小姐。”槐婆婆满脸欢喜。
一群丫鬟全都凑过来瞧,门外传来大舅哥哈哈大笑的声音。
老苟将孩子轻轻放到妻子身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嘿嘿傻笑起来。
“老爷,该给赏钱的。”一旁槐婆婆轻声提醒道。
“对对对,赏!都赏!哈哈哈哈!”老苟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瞧着夫君傻乎乎的样子,三娘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儿。
小丫头似是闻到了母亲的气味,此时也不哭了,睁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母亲。
“老爷先出去吧,夫人要喂奶了。”槐婆婆推着老苟出了门。
门外大舅哥直接塞过来一坛酒,哈哈大笑着猛拍老苟肩膀。
二舅哥笑吟吟的站在一旁,同样抱着酒坛。
“三弟,今日不醉不休。”
“哈哈,二哥,这话听着像大哥说的。”
“哈哈哈。我罴天猛当伯父啦,哈哈。”
“大哥二哥,咱们干!”
“干!”
…………
老苟喝多了。
来到此方世界,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向来谋定而动的苟德柱喝多了。
就像穿越之前的那个晚上一样。
这是第二次失去冷静与谨慎,上一次为了妻儿,这一次同样如此。
两位舅哥也喝多了,大舅哥痛哭流涕,嚷嚷着对得起老祖所托。二舅哥也红了眼睛,一坛接一坛地往自己嘴里灌酒。
老苟用最后的一丝清醒放出了乾坤一气剑,下达了保护妻女的命令,随后倒地而睡,直到日上三竿。
老苟是被大阿黄舔醒的。
看着同样躺倒在地的两位舅哥,还有身边散落的酒坛,老苟愣了一会,才想起昨晚的事情。
一气剑静静地悬在房门之前,忠实地守护了一晚。
老苟慢慢运转心法,消去宿醉的头疼,一气剑化为清光收入眉心。
屋里静悄悄的,老苟缓缓走进房门,看见熟睡的妻女,心里缓缓放松下来。
身上酒气太重,老苟慢慢退出房间,脸上全是笑容。
自己有女儿了。
老苟摸出八卦吊坠,缓缓输入真元。
“师兄,小喵,在么?”
“我在我在!”小喵同学还是那么元气满满。
“师弟啊,啥事?”杨亥的声音跟着响起。
“我当爸爸了,嘿嘿。”老苟的声音听起来好傻。
“啊!嫂子生啦?男孩女孩?”程小喵尖叫。
“刚生的?恭喜恭喜!有没有来捣乱的?用不用我们过去?”三师兄语气透着高兴。
“昨晚上,女儿。”老苟笑着说道:“两位兄长都在,一切平安。”
“哈哈,太好啦,小美女啊,喂!长的像你还是嫂子啊?”
程小喵你啥意思?
“……像妈妈……”老苟无奈说道。
“呼,还好还好。”
过分了啊。
“过两天送你份大礼,这几天千万提高警惕啊。”杨亥的语气颇为严肃。
“怎么?天竺人又有动作了?”老苟眼神一冷。
TMD没完了是吧,这才安生了一个多月,又来?
“你照顾好母女俩就好,多留那两位住几天,这边我来搞定。”
三师兄霸气!
“放心吧,大猪很能打的,我也会帮忙的哦。”程小喵得意洋洋地说道。
“……谢谢……不过,如果有战斗任务,我也想参加。”老苟极为认真地说道。
“……明白了,我和老师说一声,先挂了啊。”杨亥的语气也很认真。
“阿狗你想好啦?挺危险的。”程小喵说道:“咱们这边有援军的。”
“我想变强。”
“……知道了,那拜拜,我给嫂子准备点补品,过几天带过去哈,拜拜。”
“谢谢,再见。”
老苟关闭了通信,掏出了那本道德经,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老师的批语殷红如血。
老苟掏出了那块跟着自己一起穿越过来的床单,手上燃起了火焰。
心中再无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