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挠了挠头,看向自家二弟:
“说的啥啊?”
“因果已了,很好。”二老爷缓缓说道。
“这,这算赢了输了?”
看着场中闭目而立的老苟,大老爷疑惑问道。
“平手吧……应该,那人……当真厉害啊。”
二舅哥慨然叹道。
老苟却仿佛陷入了一个梦境。
自己是个刚刚睁开眼睛的小小婴孩,身上裹着厚厚的襁褓,周围全是人影。
一双大手将自己高高举起,耳边响起无数欢呼赞叹,老苟茫然看向狂热的人群,耳中的梵文其意自明。
圣少主……修罗王……
一名须发皆白的枯瘦老者接过了自己,用食指将血红的颜料点在自己的额头之上。
…………
四岁,一身缀满了各色宝石的波斯僧滔滔不绝,在一旁为自己讲经说法。
自己懒散地斜靠在乳娘的怀里,只觉昏昏欲睡。一只小小的麻雀飞进了佛堂,引起了自己的兴趣。
哈哈大笑的孩童追着麻雀跑了出去,身后的众多仆从托着各色事物紧紧跟上。
…………
九岁,闪亮的刀剑成了自己最喜爱的东西。
满脸胡须的威武侍卫,干枯瘦小的持棍僧人,壮硕至极的光头力士,腰肢纤细的背剑舞娘,无数身怀绝技的各色人等往来不绝,自己那大腹便便的父亲随意抛洒着大把的金银,笑吟吟地看着心爱的儿子欢呼雀跃。
拳脚,刀剑,长枪,弓箭,飞镖,软鞭……
所有武器都成了自己的玩具。
…………
十四岁,鲜衣怒马的少年恣意驰骋。
路边的商贩不断抛来瓜果,美丽的少女含羞张望,自己哈哈大笑着洒出一大把糖果,一群孩童欢笑着四散争抢。
骏马的后臀上驮着一只硕大的岩羊,自己随手折下了坚如生铁的羊角,随后把整只猎物扔到半空。
腰间的弯刀瞬间出鞘,半空中的岩羊被整齐的肢解,分割,落在一群乞丐的身前。
身后的仆人将各种猎物送给穷苦的平民,没有人不赞颂少主人的慈悲与善良。
…………
二十一岁,意气风发的青年迎娶了自己的新娘。
这是自己一眼看中的女子,也是敌国献来的公主。
山贼,马匪,流寇,蛮族,所有被自己打败的敌人全都变成了自己的部下,满怀忠诚,斗志昂扬。
年轻的战士哈哈大笑,接过了部下送来的美酒,一饮而尽。
…………
三十三岁,身穿铁甲的御史送来了佛国禅王的信函。
已经接掌了家族大权的战士欣然接受,八部众里的众多高手早就让他心生向往。
…………
四十二岁,遍体鳞伤的自己死死盯着眼前的道士。
千锤百炼的宝刀断成两截,那人手里只是一把轻飘飘的木剑。
每一次奋力劈砍,自己身上就会多出一道伤痕,每一次奋勇向前,都会跌的更惨。
直到用尽全力的一击,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宝刀悲然长鸣,被自己的力道生生震断。
无敌的战士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第一次品尝到了无能为力的苦涩。
…………
五十岁,跪在武当山前的自己饥渴难捱。
抛妻弃女,众叛亲离,自己的父亲被生生气死。
上部座的大禅师们将他从八部众之中除名,婆罗门的长老亲手抹去了他作为贵族的额色,梵天神将的超凡伟力弃他如敝履,浑身修为一丝不剩。
那个年过百岁的老道士叹了口气,招手让他进了山门。
…………
六十一岁,融会贯通,阴阳黑白,生死枯荣只在一念之间。
自己身披麻袍,堵在大兰陀寺门口,三日三夜之中打败了七十一位高手,终于逼出了那位名震天下的战神,不可一世的夜叉王。
这一战惊天动地,自己的诸法无常终于大成。
…………
老苟缓缓睁开双眼,一时恍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苟德柱,还是修罗王。
弹指一甲子,匆匆六十年。
诸法无常,当真了不得啊,唯有尝遍世间万苦,方可明悟此中无常。
这一滴精血中,有名为阿米尔杜拉之人的半生感悟,有这位修罗王名震天下的功法神通,有天竺战神看淡凡俗的因果报偿。
一啄一饮自有天定。
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帅,那个力战近死的败者,那个抛下万物的求徒,那个彻悟万法的达者,那个名震天下的武夫。
将这一份传承感悟,轻飘飘地还给了华夏。
权当是让自己心满意足的奖赏。
老苟嘿然一笑。
真TN是个孤高的战神啊,有钱,任性。
…………
“大猪,那个是……修罗王的诸法无常?”
程小喵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是啊,天竺最高境界的绝技之一,修罗王自创的无上绝学,号称一念化万法,过目不忘的偷师绝技。”
杨亥语气平静,仿佛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修罗王徒子徒孙上千个,岂不是个个要来找阿狗拼命?为什么啊?”
程小喵举手托腮,食指指甲轻轻敲击自己的小虎牙。
“要么宰了人家三个灭口,要么答应对方的条件呗。”
杨亥笑道:“都说修罗王不通世务,所以喽,要么是人家深藏不露,要么是那位朵蜜郡主心机过人,小喵你猜猜,是哪个?”
程小喵翻了个白眼:“还用说?当然是人家秀外慧中,美貌与智慧并存啦,要不咱们堂堂的玉面杀神怎么会怜香惜玉,手下留情呢?”
“我去,臭阿狗跟你胡说什么啦?这样污人家清白,喵主子您可不能偏听偏信,冤枉了好人啊。”
杨亥汗都下来了。
“好了,说正经的。”
程小喵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这位郡主到底想干嘛?”
“明面上应该是走合作开发的路子吧,至于真实意图嘛……信息太少,不好乱猜,但肯定不单单是为了她那个小情人的缘故。”
杨亥撇了撇嘴,真不知道这位朵蜜郡主看上了那个黑脸冰山什么地方,难道有什么“过人的长处”不成?
“那可不一定,有些女人啊,一但动了情,那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呦。”
程小喵信誓旦旦地说道。
“是啊是啊。”
杨亥两眼一眯,贱兮兮地捂嘴偷笑,一脸得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