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调的敲打声凭空响起，一杆古旧的铁锤砸落在凭空出现的铁砧之上，溅起了苍白色的火星。
漆黑的火焰自行转弯，飞入了那颗火星之中，仿佛被吸入了黑洞一般。
吞噬了无数黑焰的苍白火星毫无变化，连溅落的轨迹都没有发生一点偏移，轻轻飘落在图书馆的地板上，燃起了一团恒古不变的苍白篝火。
“方古……你也要放弃自己的职责么？”
独翼的堕落天使脸色阴沉，从牙缝里挤出怨毒的质问。
佝偻的铁匠仿若未闻，只是伸手抓起一条燃烧着漆黑火焰的锁链，横放在坑坑洼洼的铁砧之上。
漆黑的罪业之火汹涌嚣张，不断灼烧着铁匠布满厚茧的手掌，粗大的指节微微用力，将漆黑的锁链轻轻翻转，怨念铸造的恶毒铁环宛如毒蛇的鳞片，无数刀刃和倒刺生长而出，却始终无法割破手掌的桎梏。
饱经沧桑的铁锤径直落下，只是轻轻的一记锤打，漆黑的火焰就如同幻影一般消散不见，遍布倒刺的铁链发出了哀鸣，自锤打的部位寸寸碎裂。
“哦，一票反对，一票赞成，根据回避原则，我自动弃权，事情就是这样了。”
泽科图尔哈哈大笑，心满意足地看着身上的铁链逐渐碎裂。
阿莱克塞轻蔑地哼了一声，渐渐隐去了身形，只留下一句傲慢的话语。
“愚蠢的固执不能救你第二次，泽科图尔，你以为他能通过我的审判？”
高大的恶魔鼓掌欢送，随后看向一言不发的佝偻铁匠。
“方古，要不要打个赌，我猜它另外一只翅膀也保不住了。”
沉默的铁匠收起了自己的锤子，轻轻吹熄了苍白的篝火，靠坐在自己的铁砧之上，掏出了一只布满裂纹的铸铁烟斗，就着篝火的余烬点燃了里边的烟丝。
“是他么？”
烟斗中的火光照亮了铁匠苍老的面孔，一丝血迹从背后的缝合痕迹中流了下来。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不过那股雷电……和那位‘白泽’好像啊，我愿意赌一下，毕竟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方古点了点头，倒转烟斗，在铁砧上轻轻磕了一下，抖落出了一些灰烬。
泽科图尔看向飞回手中的石质典籍，轻轻抚摸着上边的裂痕，轻声说道：
“太久了，我不想变成第二个阿莱克塞。”
方古再次点头，起身走下了凭空出现的台阶，身后的铁砧也随之消失。
轻轻合上了手中的典籍，泽科图尔看了一眼地上残留的篝火余烬，愣愣出神。
…………
同样的台阶，熟悉的场景。
穿过如同彩虹的薄膜，老苟双眼微眯，看着眼前庄严辉煌的圣殿。
不同于锻造大厅的破旧衰败，也不同于大图书馆的静谧肃穆，眼前的圣殿奢华至极，目光所到之处，全是金色。
和前两处场景不同，这里到处都是人影。
全副武装的无面者分列两旁，漆黑的铠甲，漆黑的武器，和周围金光璀璨的环境对比明显，唯一有所关联的，就是这些无面者头顶上的金色光圈。
所有无面者都对闯入者的到来视若无睹，这些诡异的无面之人全都跪倒在地，朝着高处的圣座俯首行礼，宛如一群呆板的雕像。
这排面，阵仗不小啊，要不是从阿泽那里知道了信息，真以为这就是最终BOSS了。
老苟撇了撇嘴，抬眼看向高高在上的圣座。
金色铠甲，漆黑羽翼，嗯，只有一只翅膀，看来就是阿管所说的那个什么漆黑的弄臣了。
看着对方闭目养神的模样，老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颜值，至少能打95分以上了啊，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长相达到这种标准的，战斗力都低不了。
比如自己那位杀气冲天的三师兄杨亥，比如那个一度让自己怀疑取向的玉树锦。
要么战斗力惊人，要么杀伤力惊人。
眼前这个爱装B的玩意，单从颜值上来说，比那两个还要离谱，肯定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
“卑微的灵魂，收起你那不敬的目光，跪伏在地，祈求渺茫的宽恕吧。”
斜斜靠坐在巨大的圣座之上，独翼的天使甚至没有睁眼看向下面的闯入者，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轻声开口，傲慢的语气如同呼吸般理所当然。
老苟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玩意吃蒜长大的吧？口气这么大？
老苟为人谨慎，不想直接撕破脸，虽然心中暗自撇嘴，却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不好意思，自小接受的就是平等教育，什么卑微啊尊贵啊，您还是别勉强了，我来这就是想找回去的路，顺便解决点小委托。”
“果然，卑微的蝼蚁，是无法能够理解何为伟大的，你的无知倒是符合我的预期。”
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老苟斜眼看向对方，“呵呵”了一声。
毫无掩饰的冷笑仿佛长枪，刺痛了阿莱克塞的傲慢，独翼的堕落天使终于睁开了双眼，看着下方一脸轻蔑笑容的灵魂，这位漆黑的弄臣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情。
“碾碎这只臭虫。”
密密麻麻的无面者们站直了身躯，纷纷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白发的闯入者，随着头顶光环的闪亮，纷纷自背后伸展出了漆黑的火焰羽翼。
这才对嘛，没有翅膀的天使连鸟人都不好意思自称的。
早已遍布圣殿的戊水阴煞透地而出，翻涌的雷电沼泽如同捕猎的食人丛林，将所有无面者的火焰之翼吞噬殆尽。
随着一记响指，金色的雷光从天而降，庚金阳雷化作了倾盆暴雨，将不断挣扎的无面者大军刺成了千疮百孔的黑雾，最大的一道雷霆有如利剑，直接击中了黄金铸造的圣座。
呦呵，飞的挺快啊，明明只有一只翅膀，怎么扑腾上去的？
与以往不同，溃散的无面者体内再也没有金色的灵魂尘埃，老苟的脸色冷了下来。
“喂，那个缺了翅膀的，问你个事，这些都是你搞的鬼么？”
指着逐渐消散的黑雾，老苟紧紧盯着漂浮在空中的俊美天使，森然的语气中也不再有半分客气。
“低贱的虫子，你不配合我说话。”
傲慢的天使抽出了宝剑，指向了下方的灵魂，随着剑锋的滑落，巨大的十字光芒自地面亮起。
“在至高的使者面前，你应谦卑如奴仆，须知在这真正的神圣之前，一切所谓的力量都如同虚幻，并不存在。”
果然是灵力压制！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只不过这次自己可不准备买单了，爷爷要吃霸王餐。
磅礴的剑气冲天而起，诸法无常在灵力压制前的一瞬间悍然发动。
合成兽同学的胃结石，频率波段模拟成功！
老头子亲传，大道无形，水善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黑白两色的淡淡光芒自体内亮起，直径超过了二十米的巨大阴阳图形出现在了脚下，金色的灵力压制如同吹过水面的狂风，掀起了巨大的波浪，却始终无法让这片灵气的海洋彻底干涸。
激射而出的剑气扑面而至，似曾相识的锋锐杀气让阿莱克塞打了个冷颤，曾被斩断的翅膀伤口隐隐作痛，让它瞬间回忆起了一个刻骨铭心的身影。
“白泽！是你？”
巨大的恐惧和耻辱让独翼的天使近乎发狂，一面漆黑的盾牌凭空出现，挡住了呼啸而来的剑气，溃散的气流掀动了背后的披风，硕大的黑色羽翼疯狂拍打，直冲向勾起了自己痛苦回忆的灵魂。
啥玩意？这就进入第二阶段了？我还没打出什么伤害呢啊。
看起来那个“白泽”也能无视对方的灵力压制啊，越来越可疑了。
漆黑的独翼扇动而下，黄金铸造的宝剑掀起了猛烈的气流，凶猛的斩击呼啸而至。
青铜剑鞘亮起了微光，紫色的幻影长剑转瞬成形，带着护甲的左手拔出了混元无极的剑影，化作一道长虹射向迎面而来的黄金十字剑。
虚幻的长剑有如实体，在铿然长鸣中死死挡住了袭来的黄金锋刃，巨大的冲击自臂甲的手套之中传来，让鼓足了灵力的老苟微微一颤。
阳雷化形，一气剑形状的雷光自右手暴涨而出，湛青色的剑影迅疾如风，点，削，斩，抹，每一招都狠辣果决，深得攻杀之剑的真髓。
阿莱克塞的盔甲泛起金光，左手的盾牌则漆黑如墨，雷光短剑击打在上边，响起炸雷般的声响。
这种纯粹的灵魂力量层面上，老苟的攻击收效不大，雷光的确能够减缓对方的速度，却没能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那些无面者溃散而成的黑雾消散了大半，剩余的部分纷纷飞向那只巨大的漆黑羽翼，明显得到了补充的羽翼越发庞大，这让对方本来已经迟缓下来的速度再次恢复了原状。
主场优势么？看来这只翅膀必须想办法限制啊。
老苟稳扎稳打，双剑攻守转换，雷光短剑化作长鞭，如同巨蟒护住了全身，不停与金色的十字剑发生碰撞，利用自身蕴含的雷电将对方的袭击一一化解，左手的紫色剑影则吞吐不定，不停利用招数的优势发动攻击。
几次转换之后，独翼的天使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它已经稳稳占据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