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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妒魔女·叁佰叁拾叁 一个词语或许会从梦中滴落(上)

  【五十星·纽加哥】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四日】

  一杯雏菊放在白色的桌上

  我在此写作,比平时更加自由自在,

  四周,干草的气息将人们引向梦,

  一个词语或许会从梦中滴落;

  黄昏中甜美的天空,犹如从前牧归的牛群;

  对于曾经的一切的爱,

  对于即将消逝的一切的爱,

  没有意义的爱,没有边界的爱

  白杨树的影子,

  田野上长长的栅栏,

  杯中的雏菊。

  ——安娜·布兰迪亚娜,《一杯雏菊》。

  这是白昼,但这个白昼有点寒冷,或许是因为现在是冬天的缘故,或许是因为今天天气不大好的缘故,或许,是因为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太阳的缘故,不管是什么理由,今天的天气都是如此,没有雪,没有雨,阳光明媚,但是冷。

  五十星,纽加哥,五点四十五招待所,地下。

  昏黄的灯光下,昏沉的房间,并不是因为黑夜,而是因为这里处于地下,在这个房间之中,黑色是主色调,伴随偶尔闪烁的明晃。

  而一些嘈杂的声音让这本应该冷清的地带热闹起来,酒杯与酒杯碰撞声,谈论的笑声。

  蜘蛛静静地坐着,她换了一身衣服,让那宽松的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她将自己的发型打理成先前的模样,这样一番打扮自然是让她的气质回到了作为一个医生时候的模样,她的指尖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等待着委托人的开口。

  严格来说,是安比莉尔的委托人,或者委托人的代理人,这些人总是喜欢弄这种大惊小怪的保险,总而言之,她接下来要交流的人,此时就坐在她的面前。

  “果然,影的速度一直都是这么让人安心。”

  “新面孔,你是第一次来这里。”蜘蛛上下打量着面前端坐的男人,戳穿了男人埋下的话语,男人一脸平静,全然没有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应有的慌张或者不适,“无所谓,我也不知道你的主子为什么不自己出来,反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行。”

  按理来说,这种人应是那些等待着命令的傀儡,像等待着命令的机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工作,但是男人算是个例外,在他的身上,蜘蛛没有感受到一种命令的气息,要么,是这个男人将属于自己的工作提前做完了,要么就是在没有收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选择了擅自行动,只为了将成果带给老板。

  “我是第一次来,不过以后可以常来。”男人端起桌上的一杯鸡尾酒,这是蜘蛛先前让侍者送来的,“说句实话,我很喜欢这里的装饰,想必是花了不少钱的。”

  这是五点四十五招待所的地下,装饰成中世纪酒馆的风格,酒,在这个国度就是天然的通行证,男人就坐在酒吧的一张样式独特的椅子上,整间酒吧只有两张这样的椅子,他坐了一张,另一张在他正对面,蜘蛛便在那里。

  男人看了看右手的手腕,在和自己白色的衣袖相隔不远的地方,漆黑的手表上,银色的指针滴答答地告诉他,他已经坐了有快半个小时了,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对他而言,时间可以慢慢磨耗,毕竟是谈生意,谈多久都可以。

  想到这里,男人又不由自主看向了蜘蛛身边的那个箱子,并不大,只够放下一个足球的样子,不过对这份工作而言已经足够了。

  “麻烦再给我拿杯酒来。”

  男人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侍者端上了一杯新的鸡尾酒,放在二人之间的桌子之上,男人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在放下酒杯之后,他才继续说道,“对于影的业务,我一直都很放心,请问,现在可以让我看一下我需要的东西了吗?”

  蜘蛛没有说话,而是将身边的箱子拿了起来放在桌上,然后推到男人的身前。

  男人没有打开箱子,而是指了一下箱子,随后,他身旁的某位保镖便走向前,看着那足球大小的箱子,箱子有点鼓,不出意外的话,里面已经装了什么东西了,保镖戴着白色手套,现在,再戴上口罩,把男人挡在身后,在做完这一切工作之后,这位保镖才缓缓打开箱子。

  一股血腥的气味从箱子里面涌了出来。

  看见箱子里面的东西,男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让保镖将箱子合上,再次看向蜘蛛的目光就变得和善了许多,“我很满意。”

  “是你满意,还是你的老板满意?”

  “自然是都满意。”男人说,“剩下的问题我们会解决,这一次的合作十分顺利,如果有评价系统的话,我一定会给你五星好评。”

  “不用,给个一星也行。”蜘蛛端起酒杯示意。

  “款项会在十分钟内打到账户上。”男人说,“下次再见,女士。”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四日,午后。

  那个箱子之中装着什么,自然是刚才在宅邸里面带走的人,整个人带走还是有点困难,所以箱子之中只放了一部分,这一部分就足够了,只要能够证明身份,能够证明死亡,就算放的是一块砖头都无所谓。

  蜘蛛把酒杯放到一旁,她不喝酒,这一杯酒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既然所谓的交谈已经完成,这杯酒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她向后一仰,瘫在沙发椅上,然后呼出一口气,并不疲惫,只是为了说服自己的身体更加舒适一点。

  就在男人离开之后,地下一层其余的人便一同停下了行动,然后井然有序地离开了,所有人都只是一个掩饰,也是一种保护,作为医生,尤其是影的医生,蜘蛛的地位是必然安稳的,即便蜘蛛自己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保护,影也会这么做。

  固然,比蜘蛛医术好的医生有很多,比蜘蛛的知识面广的医生更是不少,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蜘蛛这样子的效率,毕竟,人只有两只手,而蜘蛛有八条腿,这件事情自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而知道的人,必然会遵循这一点。

  一个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把人的生命吊起来的医生,在整个影都是很重要的存在,更何况,蜘蛛还是一个能够自己治疗自己的医生,俗话都说医者不自医,而蜘蛛,显然就是那种能够自医的医者。

  在她的背上,蜘蛛腿只冒出了一个小小的尖,那小小的尖勾起了一道丝线,穿过蜘蛛的皮肤,然后用丝线把开裂的部分缝合起来,遵循着蜘蛛的思维,蜘蛛腿正在缝合着自己的身体,从宅邸的离开的时候并不是毫发无损,严格来说,作为二分之一审判院的成员,落橘乐章的地位自然是重要的,因此,在那个宅邸之中,存在着落橘乐章的保护者。

  在那离开宅邸的时候,子弹擦过了她的身体,没有伤到根本,蜘蛛的八个眼睛足以让她看见大多数飞来的子弹,只是有些没有必要避开的部分她没有躲避,任何一个躲避的动作都有可能拖累自己的步伐,在已经出现了突发事件的情况下,她更不能够拖延了。

  此时,是十二月四日的午后,地下一层的大门紧闭着,而在这里,只有蜘蛛,还有安比莉尔,在那些人离开之后,安比莉尔来到了这里,两人的交谈还没有开始,安比莉尔只是在吧台取了一杯果汁,放在了桌子上。

  对任何人都要抱有最基本的警戒,这是蜘蛛这种人应有的本能。

  “二分之一审判院,真有你的。”蜘蛛闭着眼睛,背上些许灼热的感觉已经退的差不多了,“这样的委托带来的弊端远比你得到的利益要大,安比莉尔,那帮人都是疯子,每年被摩门处理的人之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来自那里,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件事。”

  “我当然知道,但是报酬对我来说很重要。”安比莉尔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十一号地铁的事情。”

  “卡戎?”

  “对,和十一号地铁有关,和卡戎有关,对方支付的报酬是十一号地铁的‘车票’,也就是登上那一辆地铁的车票,那是一个污染物,在十七世纪就出现过的污染物,但是被委托人一直留存着,直到这一次才拿出来。”

  “委托方是谁?”蜘蛛问道,“不用隐瞒。”

  “……家族。”

  “你真的疯了。”

  “我没有疯,蜘蛛,我需要再次见到卡戎,那个存在对我来说很重要。”

  “因为你的大脑吗?”蜘蛛看向安比莉尔,“你大脑之中的‘那个东西’,对吧?”

  安比莉尔沉默了。

  十一号地铁,承载着死者的列车,能够把灵魂和躯壳送到死者的国度,而安比莉尔需要的就是这个,她大脑之中存在的‘那个东西’,那个污染物,名为【倾听泥泞】的污染物,如果要摆脱那个东西,要在保证自己活下来的同时摆脱那个东西。

  “你想要把你大脑之中的东西送去死亡的世界。”蜘蛛说,“这就是你的想法,安比莉尔,但是我很想问你,代价,你,还有我,真的能够承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