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接待人当然不会可怜他。这接待人生平最乐意干的消遣就是拱火。利用职权向原本已经稳定下来的局势里输入不稳定因素,这才是他常干的事。

  因此,他给的书中写的内容毫无疑问与这胸无大志的年轻人没什么关系。胸无大志的人是没法给他乐子的。他的那本书只是长得像书,实际上与书可以说没有半点关系。

  不用猜,这孩子复苏后的遭遇必然和这本假书有关系。

  他所来到的地方所看到的每一个人,原本都不该存在。都是那句复活的产物。

  这捣药的孩子手上捣药,眼睛却一刻未曾离开台上躺的人。他非常确定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尽管小朋友应该知道自己常常不能从记忆中区分真假。

  这孩子急于证明自己的所见,完全不顾自己所在的危险,只有那把他归位的人此刻在门外踱步,不敢远离半步。

  按理来说,扎过针的外来生物不管是什么样的都绝对不可能再爬得起来。这针可完全不是麻醉剂,那可是相当具有破坏性的抽取装置。一般来说,不管是多强的妖兽,在挨过针之后都会与这个世界永别,更别说体质更弱的人。

  他当然不能理解。就像贫血也是抵抗的良药,放血也曾救过无数生灵,反例太好找了,在这种情况下,信息过少的一方一般来说是很难理解为什么的。

  很不巧,他们可以轻易重创任何生物的抽取针对这种特殊贫血的流派而言几乎没有任何效果。他们常规的魔道回收收到这位头上着实倒霉。

  不过这孩子的不肯离开也不能完全算是坏事。如果对方见势忌惮未知状况,仍躺在台上,那就算等不来救援,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解决问题。

  他刚才能把那孩子搬回台上,现在就能把那个孩子解决在台上。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机会。

  从兜里掏出应急的药材,往嘴里一咬,前后没过几秒,他已经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不过很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作为一个对狩猎部门带回来的东西执行分解加工的生产部门,他并没有接受过多少作战方面的学习,因此他对于他们所在的时代的人均战斗水平和基础防御范围可以说一无所知。

  于是,他的手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作法,眩晕感便袭击了他的小脑,只在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好像被抽干了能量,短时间内全面脱力,让他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伸手扶墙才能勉强保证自己不完全倒下。

  这不用说作法了,坐着都费劲。明显的心跳加速在耳边响起,不过这可远不是运动量过高的那种心跳加速,更像是那种心脏的跳动转变成了不断抽动的那种过速。

  刚咬上很强的供给侧原料的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因为无力而倒下。可不止没钱会导致经济危机,分配问题也会。里面的孩子只是用了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很快让两人出现了极其严重的贫血症状。

  只要及时解除,不管是里面看着他的,还是外面这个准备的,全都会很快站起来。但这个孩子对于这些不像好人的人们并没有多大的意愿放人。

  这孩子走出门,瞟一眼倒地不起的那个人,只想快速离开,过程中不刻意解除影响范围,到最后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就全凭他离开的快慢。

  这样的心态,很明显,他轻敌了。看到很快倒下的对手,他只顾预防对手暴起,却没有将注意力瞄向其他他本该注意的地方。

  感官迟钝的他没能及时注意到爬上脊背的凉意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又一处可怖的伤口已经洞穿了他的胸口。

  他是可以通过手段恢复自己缺失的身体,可这些东西却与抗性关系不大。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可以自愈残疾而更加能抗一点。他们的流派还远没有提升到如此程度,他就更做不到了。

  感知着周边范围的影响,这攻击方向好像完全来自于半空中。

  早在之前他就觉得这攻击像是幽灵发动的,但由于没有证据而很快撤下了猜想。现在,他有理由再把这种猜想在为时已晚的时候提上日程了。

  有一个人因影响贫血倒在了地上,而有一个人则没有。那个人就与那本书的秘密有很大关系。

  作法完成的人不敢开门去看门内的景象,于是趴在门缝上开始向门内偷瞄。他毕竟不是战斗员,这很正常。他都已经违反守则没有快速远离现场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那不听话倒在了地上的捣药小孩。而那台子上的原料则在此刻已经完全不知所踪。

  他难以接受看到的一切。他猛地去伸手推动那门,那门却并没有完整地接受他的推动,等他向后一退,却猛然发现这门完全没有动过。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一看,果然,自己此时不知道为什么正躺在地上,那个本该在平台上的人此时却受了重伤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的灵魂又一次脱离了肉体。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经历,早已见怪不怪了。

  现在,只要稍微再等一会,等到那个地上的身体彻底失去生机,他就能再次复活,获得一个全新的身体。

  他嘴里的素材起作用了。这些魔道的办法,虽然纯粹程度不如人工制品,难以保证副作用,但却的确是更加精密的制品,常能解决很多上面的人都不能解决的问题。

  这早就远远超出这个孩子所能应对的敌人上限了。这是某种半步上仙的拱火,是真正能与高层对抗的超凡力量,这不是他这个半大不大势力里出来的小朋友能解决的问题。

  重伤的他恐怕已经没有下次了,要是真倒在这里了,他恐怕就再也醒不来了。但他却丝毫没有对抗这种不可见攻势的办法。他完全没法锁定自己连存在形式都不了解的对手。

  但他可不是那种思想自困的孩子。他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关键时候他反倒关了自己的压制,解除了对方身上的贫血。

  身体状况的恢复倒转了所谓复活进程,离体强制施法成功的灵魂猝不及防地被吸回了满身冷汗的虚弱躯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