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失望但依旧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了剩下两页，克莱恩挥手散去了羊皮纸。
罗塞尔大帝对魔药隐患减少的描述，和菩提所赐予的知识，让他对昨晚的总结有了不少信心，对“扮演”的实质有了更明确的把握。
现在的克莱恩算是对菩提这位神秘存在彻底放心了。
放下三页日记，克莱恩抬头望向三人微微笑道：
“抱歉，看得入迷了。”
奥黛丽抚平内心的艳羡，淡然笑道：
“我能够理解，我期待着有一天能从您这里交换到罗塞尔大帝日记的内容。”
“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克莱恩含笑瞄了眼“正义”，顺势扫过了沉默未言的“倒吊人”。
接着他看向最难应付的“恶魔”说道：
“你可以随时提出值得六页日记的问题，当然有些事我无法回答。”
“恶魔”西蒙诚惶诚恐的道：
“赞美您的仁慈愚者大人，我定然会珍惜这次机会的。”
你倒是浪费一下呀，问问现在几点了之类的，我那知道什么隐秘呀。
见恶魔先生没有急于使用这个机会，奥黛丽双手交握，置于身前道：
“愚者先生，倒吊人先生，恶魔先生，我有，嗯，三个问题想要请教，如果你们认为答案具备很高的价值，就告诉我你们想要什么，我会在之后尽量寻找。”
来了来了，名场面来了，西蒙差点下意识的想要幻化出爆米花，结果忽然想起，这片迷雾不是自己家的。
“没问题。”阿尔杰简单沉稳地回答。
“知无不言”西蒙说了句罗塞尔大帝名言。
克莱恩轻轻点头，向后靠得更加舒服。
奥黛丽思考了几秒道：
“第一个问题，‘扮演’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发现魔药内的残余精神对我的影响很轻微，是因为我这段时间都在扮演观众吗？”
阿尔杰和西蒙都没有开口，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愚者，似乎也在等待着解答。
只不过阿尔杰的目光中似有考究的意味，而西蒙的目光则纯粹是，额，看戏。
克莱恩用手指轻敲着长桌边缘，语气轻松地说道：
“我用一个比较形象的事例来说明吧，序列魔药的核心力量，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城堡，那些残余的、会造成反噬的精神就居住于城堡内，我们的目标是解决它，真正成为城堡的主人。”
“我们现在有两种方法，一是强行攻进去，这未必能成功，却肯定会伤害到自身，除非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但显然我们并不具备。”
“第二种方法，我们有一张城堡主人给予的邀请函，这张邀请函能让我们通过守卫的盘查，顺利潜入城堡内，轻松解决掉敌人，但问题在于，这张邀请函上面有宾客的外貌特征和相应的气质描述，所以，我们必须进行伪装，‘扮演’成被邀请的客人，明白了吗？”
我觉得垃圾桶更合适，西蒙在心中暗自腹诽道，将自己变成符合要求的垃圾然后成为垃圾桶中的一部分直到永远。
而阿尔杰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西蒙身上，他像是早有猜测般，立刻反问道：
“那张邀请函就是序列魔药的名称？”
“是的。”克莱恩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奥黛丽听得一阵恍然，觉得自己完全明白了“扮演”的含义。
而情绪稍有激动的她立刻就脱离了“观众”的状态，欣喜地赞美道：
“真是出类拔萃的方法啊，我觉得，我觉得，它很符合您的称号，它的风格和‘愚者’非常锲和……我完全没想到‘扮演’是这样发挥作用，让人庆幸的是，我这段日子都在本能地扮演着‘观众’。”
她顿了顿又道：
“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解答，我没办法就这样安心地接受它，愚者先生，您需要什么样的交换？当然，我记得我还欠您一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更多的罗塞尔日记，或者……”克莱恩停了一下。
他原本是想说有关“占卜家”序列魔药的任何消息，因为菩提所赐予的知识对“占卜家”前三个序列能力有着详细的介绍，却唯独没有魔药配方。
但又觉得这种低层次的要求会破坏掉愚者的形象，于是临时放弃，打算以后找到机会才不着痕迹地询问。
反正我刚晋升没多久，还未彻底消化掉“占卜家”魔药……他如是宽慰着自己，不动声色地补充道：
“或者安提哥努斯家族的任何情况，即使是我以前知道的部分，也可以。”
阿尔杰默然几秒，先是看了眼身边的恶魔，见恶魔也在看着自己大致知道了其意思，自己算是欠了对方一个人情了。
审慎地看了青铜长桌上首一眼，沉缓开口道：
“愚者先生……那我现在就可以为您刚才的解答支付报酬了。”
没问题。”克莱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低沉不变。
他将左肘支于高背椅扶手上，手指不太用力地撑住略微偏过来的额头，摆出一副平静倾听的样子。
于是乎阿尔杰便开始了对安提哥努斯家族的讲解，因为在他的猜测中愚者先生和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关系暂时无法确定，于是全程他都是以尽量客观的词汇去描述他所知道的一切。
“安提哥努斯家族掌握了哪条序列途径，我同样不知道，只是相关的描述里，有两个形容词反复出现，那就是：诡异，可怕。”
诡异和可怕……想想那本笔记，想想原主和他同学、和瑞尔·比伯母亲的遭遇，确实比较贴切……克莱恩另一只手的指头轻敲长桌边缘，连续好几下。
接着，他才低缓开口道：
“很好，这报酬我很满意。”
这时，西蒙却是像个好学生似的举手道：
“愚者先生，我知道安提哥努斯家族的一些其他情况。”
恶魔呀，你消停点行吗，你现在都快成为大债主了。
克莱恩虽然想要拒绝，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答应了。
“嗯。”见愚者先生首肯西蒙在正义和倒吊人的注视下开口道：
“首先，安提哥努斯家族，并不是我们理解中的普通贵族，或者说第四纪的那些有名的贵族几乎都不是现在所谓贵族能比较的。”
听到这正义奥黛丽不由得进入了观众状态，恶魔先生的语调抑扬顿挫，他很有说故事的潜力。
而倒吊人阿尔杰也是竖起耳朵，想要多获得也有用的情报。
“安提哥努斯家族真正的强大远在第四纪之前，他们是拥有毁灭魔狼弗雷格拉的非凡血脉，所以他们天生的非凡者。”
“什么！？”
众人此刻惊愕的难以言语，唯有愚者一副早已知晓的模样。
毁灭魔狼弗雷格拉，那是谁，为什么我没有在黑夜教会的书籍上看到过。
此时塔罗会的暖场小天使，全会的保养者，大富婆·正义·奥黛丽小姐很合时宜的提问道：
“恶魔先生，请问您能说说关于那位毁灭魔狼弗雷格拉，的事情吗，当然我愿意使用那次免费提问的机会。”
听到奥黛丽的这番话，西蒙看了眼旁边的阿尔杰。
当初可是你提出单独交易的，现在可别想吃大锅饭，这样的字眼似乎写在了那灰雾都遮不住的脸上。
倒吊人阿尔杰自知理亏开口道：
“我也愿意使用那次机会。”
见对方老老实实地交了门票，西蒙看向了坐在最上首的愚者先生。
瞬间倒吊人和正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恶魔先生还准备问愚者先生要报酬，不会吧。
同时克莱恩也有些慌了，虽然迷雾中他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就在克莱恩准备开口时，西蒙率先说道：
“愚者先生，请您允许我在此说出有关，嗯，您力量的部分内容。”
倒吊人和正义的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最上首的愚者，毁灭魔狼弗雷格拉和愚者大人有关。
“嗯。”
克莱恩像是无所谓般点了点头，实际上若对方说出半点不利于自己的言论，克莱恩都会在瞬间驱逐他，若有必要，他会彻底终止塔罗会，等到有能力了在寻找新人。
而西蒙也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他打算稍微为这位神秘的“愚者大人”披上一层薄纱。
“毁灭魔狼弗雷格拉是掌握了两条途径的强大存在，或者说祂就是那两条途径的集合。”
“一条是黑夜教会所掌握的‘不眠者’途径，而另一条……”
说到这西蒙看了眼克莱恩道：
“便是愚者先生所掌握的‘愚者’途径。”
愚者掌握有一整条途径，那可是足以和教会碰一碰的实力呀，幸亏自己没有过多得试探，不然……
愚者先生掌握有一整条途径，是那条途径，序列9叫什么，不行在愚者先生面前问这种问题是很失礼的。
愚者掌握了一个序列9‘占卜家’除此以外我怎么不知道我掌握了那么多呢？
克莱恩还在思索愚者对应那条途径，而这时两道有些灼热的目光刺地他不得不给点恢复。
“非常不错的情报，可以抵两张日记。”
说着身子向后靠了靠。
场面出了奇的安静。
感觉到氛围不对奥黛丽忽然想起自己还有问题没问完，于是再次开口道：
“谢谢恶魔先生您的讲解，我的第二个问题是，‘观众’的后续魔药分别叫什么？在哪里能找到线索？”
阿尔杰沉默了几秒道：
“这个问题我免费回答，因为是我引导你走上这条途径的。”
“‘观众’后续的序列8叫做‘读心者’，序列7的古称是‘精神分析师’，现在被描述为‘心理医生’，这是我从一位心理炼金会的成员那里知道的情况，我想他们应该拥有这个途径的不少魔药配方。”
心理炼金会……“通灵者”戴莉对他们的一些理论相当赞同，而队长则认为是邪恶的、疯狂的……克莱恩若有所思地旁听着。
“你知道那位心理炼金会成员现在的下落吗？”奥黛丽眼睛发亮地问道。
无论“读心者”，还是“心理医生”，都相当符合她的审美。
阿尔杰难得地笑了一声：
“知道，他沉在苏尼亚岛附近，我亲手沉下去的。”
“如果你想找心理炼金会，那我只能说声抱歉，线索断掉了。”
他并不担心“正义”会通过刚才的描述确定自己的身份，因为那件事情是他独自一人做的。
“沉……”奥黛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和什么语言来应对了。
她吸了口气，突然保持不住“观众”状态，有点腼腆地说道：
“第三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只普通的动物喝了序列9的魔药，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是什么鬼问题……克莱恩撑着额头的手指不露痕迹地轻点了眉心两下。
很快，他从颜色的变化看出奥黛丽的情绪有点慌乱，有点紧张，有点羞愧。
难道她干出了类似的蠢事？克莱恩略显愕然又感觉不算奇怪地想道。
经过之前两次聚会，他确定“正义”小姐有这方面的基因。
但忽然间他又想起了罗塞尔大帝的那只鹦鹉，如果真的存在那不可能没有记录，或许我可以查查图书馆。
“倒吊人”阿尔杰明显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普通的动物没有人类的头脑，没法第一时间学会冥想，所以，大概率会当场死亡，或者崩溃成怪物，但要是它们撑了过去，应该就能成为超凡生物，如果魔药能提高思维能力，它们甚至还会变得聪明。”
“要看相性。”
恶魔忽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一下子又勾起了奥黛丽的好奇心，她的眼睛即便隔着灰雾也好像可以看透他人的内心。
“请问，恶魔先生，什么是相性呀？”
西蒙微微靠着椅背不紧不慢的说道：
“最近有神秘学的研究者提出了相性的理论，据说有着某些特点的动物或人会在某些途径上有着特殊的优势，教会往往将这类人才称之为天生非凡者，而动物他们却并没有研究。”
“这样……”奥黛丽无声吐了口气，语调放松地点头，“感谢您的回答，我没有问题了。”
阿尔杰想了下，没提“极光会”和“倾听者”的事情，同样摇头道：
“我也没有。”
接着众人的视线再次移向了恶魔先生，这位知道不少隐秘的人不知道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
“愚者先生，我想提个关于罗塞尔大帝神秘符号的问题。”
nice，干得漂亮恶魔先生，今天的你好像比正义小姐还要伟大。
虽然内心激动到开派对，但克莱恩面不改色的道：
“根据你的问题而定。”
“愚者先生，请您允许我具现出我的问题。”
克莱恩点了点头，一张羊皮纸和红钢笔出现在了西蒙手中。
很快一个个中文被写出，在另外二人好奇的注视下，西蒙将写好的内容交给了最上首的愚者。
克莱恩看着纸张上的内容也是一呆。
未亥申丑
这不是天干地支吗？
忽然间克莱恩想到了两个存在，罗塞尔和菩提。
克莱恩将纸放下声音平淡道：
“那么你的问题是？”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的问题有两个，这些符号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这种关联中的符号有几个？”
“嗯，这些问题足够抵消掉你做的那些贡献，你确定要这样做？”
克莱恩像是劝解般的提问道，内心则是在大喊，千万别犹豫，千万别后悔。
“是的我确定，愚者先生。”
“嗯。”愚者点了点头语调平静的开口道：
“这些字符的确存在关联，像这样存在关联的字符总共有十二个。”
“十二个……十二个！”
忽然，恶魔就像是刚刚听说扮演法的倒吊人般身体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西蒙不断的呢喃着，猛然间抬头看向愚者，他动作极其浮夸的向愚者鞠了一躬道：
“赞美您，愚者先生，这个困扰我多日的谜题终于解开了。”
在几次深呼吸后，这位“疯狂”的恶魔先生终于是坐了回去。
他的声音再次冷静了下来。
“非常抱歉，愚者先生，鄙人刚才失态了。”西蒙身体微倾向愚者致歉道，“我没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