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奇幻小说 > 镜之魔女异闻录 > 第二十四章 逾越节

  若说凯瑟琳与埃尔默一往情深,肯定不对。若说没有一点感情,当然也不恰当。

  经历了这次惊心动魄的冒险,两人的关系确实近了不少。

  但所谓婚姻只是凯瑟琳躲避政治联姻的借口,她的眼里依然只容得下家族的荣耀。

  她的家族空有公爵之名,却无贵族之实,明面上只有一位长女,无疑是暴发户们往脸上贴金的最佳选择。

  时值逾越节,千家万户都在庆祝新春的喜悦,而凯瑟琳依然在执行任务。

  工业重镇贝尔法斯特,一座庄严雄伟的教堂外。

  这座教堂在修建时糅合了大量机械技术,呈现奇异的金属风格,在教会中的地位仅次于瑟利斯大教堂。

  凯瑟琳带领数千士兵包围了教堂,装备着蒸汽步枪的射手占领了附近的高点。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门口,他的教众在身边越聚越多,向门外的士兵冷眼相待。

  凯瑟琳一身戎装,义正辞严道,

  “牧师,你已犯下异端之罪。快改悔吧!我可以在审判官面前为你求情”

  “哦,骑士,我认得你,你的功绩有目共睹。我可以跟你走,但在此之前,能否进来聊一聊呢?”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明枪暗箭,凯瑟琳都不曾惧怕,何况一个小小的邀约。

  教众沉默地让开道路,但见四臂的圣像在厅堂尽头闪耀,材质非金非石,圣洁和亵渎集合于一身,呈现极为矛盾的气息。

  “你既称我为异端,但我要问你,你背后的教会为人类做了什么?”

  凯瑟琳不假思索地说道,

  “若没有教会推翻吸血鬼的暴政,人类至今仍将是血族畜养的奴隶”

  “哼,我弗拉梅尔也参与过那场大革命,不需要你来提醒”,老人挺直腰杆道,

  “瑟利斯战功赫赫,睿智勇敢,若他拜相封王,我自然心悦诚服。但他对管理宗教却是一窍不通”

  “我在贝尔法斯特做了近一百年的主教,主持过无数仪式祭典,教义经文都烂熟于心,但我只得出一个答案——”

  “神并不关心人类。所谓教会仅仅是瑟利斯的妄想罢了

  凯瑟琳打量着四壁的装饰,随口说道,

  “这些话,还是留着和审判官说吧”

  弗拉梅尔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工业化的生产模式正在破坏支持我们至今的传统。与永夜帝国末期相比,劳动者的处境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善,”

  “工厂资产属于资本家,劳动者之所以辛苦劳动,不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是为了争取主人的青睐,提升在工厂主眼中的价值”

  “新时代的吸血鬼已经大行其道,而教会竟然无动于衷……”

  凯瑟琳有些不耐烦,再次打断了他,“这种话,你应该对学者们说”

  老人也不生气,指着墙上的圣像笑道,

  “好好看着,这就是你们女神真正的模样,长着一副人类的皮囊,内里却大相径庭,”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弱者才会祈求神灵,强者只会求诸己身”

  凯瑟琳皱起眉头,

  “好了,收起你的异端言论吧。你知道的,我无法决定你的命运,为何和一柄利剑浪费口舌呢?”

  “不,我有预感,总有一天,或许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这场对话将改变整个世界的命运”

  “时间到了”,弗拉梅尔突然提高音量,

  “吾乃天,吾乃杯中之天!”

  天色骤然变暗,玫红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映出妖冶的剪影。

  教堂外红雾弥漫,驻守的士兵毫无反抗之力被红雾接连吞噬。

  淅淅沥沥的血雨从天而降,沁透屋顶,爬遍墙壁。仿佛一位任性的画师把整片画布都染成鲜红。

  凯瑟琳手抚剑柄,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并不惊讶。她冷漠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时间到了”

  在老人混杂着骄傲和愕然的目光中,即将响彻贝尔法斯特的血腥序曲戛然而止。

  刹那间,云开雾散,天地复明,血雨因失去源头而迅速干涸。

  “哼,异端!你在拖延时间,我又未尝不是?我早已派出手下,趁你注意力被转移时破坏你的仪式场地”

  老人低头一看,但见一截利刃透胸而出。他阴狠地盯着凯瑟琳,伸出枯瘦的手掌拗断了剑尖,但生命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一切挣扎都徒劳无功,

  “我……才是……正义!凯瑟琳·英格拉姆,我诅咒你!你已深陷罪恶之中,在永世的孤独中忏悔吧!”

  年轻的猎魔人从老人背后探出头,拔出自己的佩剑。老人的身体失去支撑,立刻跪了下来。

  残留的教众也被其他斥候处理掉,贝尔法斯特的异端势力宣告终结。

  “干得不错,埃尔默”,

  凯瑟琳维持着微妙的距离感,简洁地表扬道。

  “那么,身陷敌巢的猎人能获得什么奖励呢?”

  此刻凯瑟琳的手下已经完成任务,识趣地远离了现场。

  埃尔默一手环住凯瑟琳的腰,微弱的奥术电流通过手掌导入凯瑟琳全身。

  女骑士强忍着体表的酥麻感,对她来说,这种感觉比刀砍斧劈更难忍受,

  “你……认真的?你想在这里……?”

  “当然,我在教堂地下看到了一些东西,希望能与你分享”,

  埃尔默不由分说堵住了她的唇瓣。

  四臂圣像俯视着重叠的两人,无言而庄严。凯瑟琳再也无法忍受,羞赧地闭上了眼睛。

  墙上的裂缝由于血雨的冲刷愈发润泽,高墙的崩塌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