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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中)

  江流年坐着默默的看着镜子前的何昔月,

  “这一套怎么样?会不会有点太亮了,不行不行,得换掉。”何昔月看着镜子说道。

  回身,何昔月又换了一套一副,“你看这一套怎么样,是不是刚刚好?”

  “挺好的,挺好的。”江流年看着何昔月询问的目光快速回答道。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这都是你第五遍挺好的,挺好的了。这一套看起来挺合适得,就是不好配鞋子,算了,还是再试试。”

  “真的都挺好的,随便拿出一套都可以。”江流年在身后建议道。

  “真的?”

  “你说说阿姨她们一般喜欢穿哪种的?”何昔月试图从长辈这里作为突破口。

  “她们一般都穿旗袍。”江流年诚恳得说道。

  “旗袍?我没穿过,我也没有旗袍。”何昔月听了之后摇摇头,对于她来说,旗袍有点略过于......性感,亦或者是放肆。

  “那就没办法了,要不就之前那一套,我感觉挺好的。”江流年说道。

  “那怎么行,这可是第一次见你长辈。”何昔月摇头,咬了咬牙,心里挣扎了一下,下定了某种决心,

  “现在你陪我出去。”

  “出去?去哪,去干什么?”江流年有些奇怪,明明前一秒还在纠结到底穿什么,怎么后一秒就变了。

  “出去陪我买一套旗袍,顺便买点礼物,见长辈总不能空着手吧。”何昔月说道。

  “真的?不用这么认真的其实。他们不太在乎这些的。”江流年说道。

  “不行。”何昔月斩钉绝铁的回绝道,“不认真怎么可以?至于礼物更是必不可少,我可是第一次拜访你的长辈,虽然不一定要珍贵但至少要有心意。”

  “好吧好吧,等会我提醒着你。”江流年拗不过此时较真的何昔月。

  赵叔开车将他们送到一家其貌不扬的店前,“这是老夫人生前以及夫人经常光顾的店,都是百年老手艺的师傅了。”赵叔向何昔月介绍道,说完还特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江流年。

  “好的,麻烦赵叔了。”

  下车后的两人走入店中,店里到处挂着一匹匹布料,转了一圈发现似乎没人,

  “二位是?”正在奇怪之时后面传来一句年轻的声音。

  转身一看,是个年轻的伙计。

  “我们是来看看旗袍的,听人说刘师傅的手艺很好!”何昔月说道。

  “做旗袍的啊,麻烦您先看着,我去把师傅叫来。”伙计招呼着转身离去。

  伸手摸了摸布料,很是细腻,柔润而又富有弹性,又四处看了看一些摆放着的成品。

  “小姑娘,莫要乱动。”传来一句苍老的声音。

  “不好意思刘师傅,刚刚一时之间看的忘神了。”何昔月歉意的说道。

  “看你的样子也算是对旗袍有一番了解之人吧。”老人走进店里收拾着几匹面料,

  “了解不敢当,实不相瞒还没穿过旗袍,所以今天特意来找刘师傅您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

  “哦?没穿过。”刘师傅有些诧异。

  “哎呦,师傅,您把布料放那我收拾就行,您先坐着。”远处之前的伙计抱着几匹布料突然出现边加速跑着边大声喊道。

  “喊什么喊,别吓着客人了,怎么我连这几匹布料都抱不动了还是怎么。”刘师傅对门口气喘吁吁的说道。

  “哪能,师傅您一次抱十匹都不成问题,这不是主要怕您累着嘛。”伙计笑嘻嘻的放下手中布料挠了挠头说。

  眼见刘师傅又要开口,伙计连忙说道:“师傅您先忙着,我再去瞅瞅。”

  “不好意思,见笑了!这徒弟老没个正形的。”刘师傅转过头看着何昔月说道。

  “看得出来,您挺喜欢这个徒弟的。”何昔月说道。

  “是啊,这小子听对我胃口的,说起来当初捡到他现在看来也算是缘分......算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刘师傅漠然的说着。

  何昔月在一旁安静着,丝毫不打扰老者。

  “来,我先给你量一下尺码。”刘师傅掏出一副眼镜带上说道。

  “嗯。”

  “布料、样式什么的有没有看上的,要是选好了我就可以做了,这样下周一你就可以来拿了。”刘师傅在一个小本上边记录着边闻着。

  “......”何昔月有些沉默,

  “怎么?没挑的上的?不应该呀。我陪你再去看看!”刘师傅见没有回应继续说道。

  “不是,刘师傅,我要的比较急,今天马上就要要的,您这里有没有做好的适合我穿的?”何昔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现成的?我这从来都是预定的。如果是现成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去不远处的店看看吧。”刘师傅抬头看了一眼后下了逐客令。

  “刘师傅,别着急嘛,我怎么记着您似乎一直都有偷偷做一批存放起来的习惯,难不成现在没有了?”自从刘师傅出现就消失得江流年终于出现了。

  “咦?”刘师傅眼皮跳了跳,这件事应该没几个人知道的。

  江流年站在了刘师傅面前,

  “怎么,不记得我了?”江流年问道。

  刘师傅端详着眼前这个人,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来,顿时有些着急,

  “二十二年前一屋子的碎片不记得了?”江流年提醒到。

  刘师傅就像被触碰到了某个敏感神经,一拍脑门,大喊大叫道:“原来是你个兔崽子。”

  何昔月站在一旁听着隐约猜出了些什么,有些微微错愕。

  “你又来干什么?”刘师傅满脸的警惕。

  “干嘛,都这么多年了还记仇啊,当年......可是扯平了,我今天是有正事的,把你的库存都拿出来给试试,别小气。”江流年微微说道。

  “你女朋友?”刘师傅看了看何昔月又瞅了瞅江流年。

  “嗯。行了,快去拿出来吧。在不拿出来小心我......”江流年威胁到。

  “你敢!”刘师傅满脸的坚定,似乎要共存亡。

  “也罢,就算是给你小子一个面子,下次不允许了啊,跟我来吧。”刘师傅又叹了叹气背着手向店深处走去。

  江流年拉着何昔月跟在刘师傅后面。

  “到底怎么回事?”何昔月悄悄地问道。

  “能不说吗?”

  “不能。”

  “好吧!其实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当年我就是用剪刀把当时店里的布料全剪碎了。”江流年看了看前面的刘师傅对着何昔月小声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何昔月接着问道,毕竟万事有因有果,没有任何的突如其来,况且江流年看着也不像是小时候容易闯祸的人。

  江流年哑巴了,就像没听见这个问题一样,任凭何昔月怎么问。

  “他不愿意说那是因为那是他的一件丑事。”刘师傅回过头突然解释道。

  “姑娘,你过来,我讲给你听。”刘师傅招了招手。

  何昔月看了看江流年,江流年给了一个可以的眼神,心中其实在赵叔带着来这里时就做好了准备,毕竟赵叔那个意味深长的笑本质上笑的不单纯,至少那件丑事不用自己亲口说就好。

  何昔月加快步伐上前和刘师傅并排行走,江流年则是不想再回忆起往事则远远的走在后面。

  “他母亲和主母都是我这的常客,记着应该是他三,四岁的样子,有一次跟着来我店里,也不知怎么得他就穿上了一身旗袍,把我们弄得是哭笑不得,后来才知道是我孙女跟着他一起玩耍的时候他看着我孙女穿的小旗袍好看又见自己身边的人经常穿,所以就想着自己也穿穿,最关键的是我孙女还给他拍了照片,后来孙女就出国了,这些照片就放在了抽屉里,过了一年大概是他长大了,有一天晚上就偷偷跑到店里用剪刀把放在抽屉里的照片通通剪碎了,大概是气不过就将布料也剪碎了,第二天我来的时候还以为是遭了贼,最后在一堆破布里发现了他。最后他可是没少受处罚,之后夫人她们也专门寻了些布专门给我,这小子也有良心,懂事了之后知道当初自己的错误就经常偷偷的攒钱寄给我,再大了些就没事给我寻一些珍贵布料不经意间送给我,这些啊我都记在心里。事情大概也就是这样了,最后再偷偷给你一张他不知道的照片,这是当年幸存下来的。”刘师傅递给何昔月一张略微有些破旧的照片。

  何昔月捂着嘴笑着看着照片里两个穿着一件一摸一样的小小旗袍的显得非常开心的小人直言:“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穿过这一条漫长甬道,打开一扇门,再打开灯,豁然可见的是一屋子满满的穿着旗袍的模特,甚至还有很多挂着的,说是琳琅满目、应接不暇也不足为过。

  “这......”何昔月身为一名服装设计师也是惊呆了,很难想象成百上千件各式各样的旗袍放在一个屋子里是什么样的一个感受。

  “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财富,到现在为止这里一共存放着一千一百三十二件旗袍,我从小学艺,二十二岁出师,二十八岁接手了这家百年老店,到现在为止已经整整三十年了。这三十年里每到空闲时刻我都会制作旗袍,不知不觉就快放满了这间屋子。”刘师傅自豪的介绍道。

  接着刘师傅莫名的叹了一口气,用手抚摸着每一件旗袍,“也不知道在我不在了以后,ta们又该放在哪里?带不走却又留不下,哎!”

  这或许就是一份热爱!每一份热爱都值得被珍重!

  何昔月感到莫名的心痛,它能够理解到刘师傅对于ta们的那一份感情。

  “刘师傅,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为ta们办一场展览,我想ta们不应该一直在这暗无天日,您以及ta们都应该被世人所欣赏、所赞美。我是一名服装设计师,我能够感受到ta们跳动的生命,也能够体会到您对于这一份职业、技艺刻画到骨子里的深爱,我觉得应当被珍重,也应当被发扬,中国旗袍不应当被埋没!何昔月发自内心的建议道。

  刘师傅短暂的精神之后有随即消散,“再说吧,我先给你挑出合适你的。”

  何昔月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刘师傅四处翻找,终于勉强找到了四件符合何昔月所有尺码标准的旗袍,“就这些了,出去你去试试吧。”刘师傅将旗袍递给何昔月。

  “好。”

  江流年坐在店内,看着抱着旗袍出来的何昔月,伸手替她接过,“去试试吧。”

  何昔月换好了一身红色旗袍,第一次穿旗袍明显没那么适应,不过还是忍了。

  小心翼翼地走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身红色的旗袍,看上去像是静静地倔强的从墙角开出的野蔷薇,就像一只翩翩欲舞的红色蝴蝶,充满了那种旧时代与新时代气质的完美融合。

  “嗯,挺好的,不过感觉不适合你的风格。”江流年评价着。

  “我也感觉有点,这个太红了,我再试试其他的。”

  一连三次,各有各的风格气质,

  第二次是一件淡雅的白色旗袍,上面是雏菊的淡淡花纹,领口、袖口与裙摆处锁着精致的白边,配着简单挽起的小发髻,整个人就像是一朵恬淡美丽的雏菊。

  第三次是一身淡紫色旗袍,绣着星星点点盛开看是的紫鸢花花瓣,里面衬着乳白色银丝轻纱衫。腰间系一鹅黄垂带加以修饰。凸现出修长匀称的身姿。水灵灵的大眼睛依然闪闪发亮,发出微微的电力白皙的皮肤依然白里透红,嘴唇透着丝丝红色,抿抿嘴唇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亭亭玉立,清雅脱俗,让人有一种冲动,仿佛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第四次是一身鹅黄色旗袍,外披白色裘绒大衣,衬托得她如玉般的肌肤愈加得晶莹剔透,腰间玉佩璎珞,清脆悦耳,长长的墨发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斜插着一根金灿灿的发簪,将她衬托得既清灵又贵气,那一双琉璃般璀璨的眸子,仿佛汇聚了天地之间的所有灵气,慑人心魂。

  “要不就第二套吧,再配上白色裘绒大衣,你觉得呢?”江流年说道。

  “嗯,我也这样觉得,白色更显清新淡雅一些。”何昔月点点头赞同道。

  “刘师傅,我就要这套白色的,这三套还麻烦您放回去吧。”又进去换好白色旗袍的何昔月说道。

  “不必了。”刘师傅摆了摆手,“这四件都送给你了,也算是不埋没了他们。”

  “这,刘师傅,万万不可,这都是您的心血。”

  “就这样定了。”刘师傅坚定的说道,不容反驳。

  何昔月深深的鞠了一躬,不仅是感谢之意,更是晚辈对前辈的敬意。

  “小年,你过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刘师傅对着江流年说道。

  江流年跟着刘师傅走到内屋交谈了些许时间,出来时的江流年面色如常,一脸平静。

  上了车,渐行渐远,也不知下一次再见刘师傅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