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穿越大楚做始皇 > 第七十七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日,楚王歇息。

  寝宫中自清晨起,就是载歌载舞,一直到日落时分,方才停歇。

  或许是闹腾了整整一日,楚王累了,很快寝宫中就陷入昏黑,唯有门口立着的两个寺人,正打着瞌睡,远处时不时有巡逻的卫士走过。

  此时,王宫门口,一辆马车正缓缓驶来,驾车者正是门尹屈侯乐,站岗的卫士见到是他来,自然是放行。

  出了宫门口,马车一路南行,穿过了几条街道后,便进入坊市中。

  熊横推开帘子,外面繁华热闹的景象,映入眼帘。

  郢都不宵禁,与临淄一样,想想他在临淄为人质的时候,经常会在深夜带着青雉在坊市闲逛,如今在宫中已是被困了一年之久,终于是可以出来悄悄了。

  路边摆摊的商贩、两侧张灯的酒肆茶楼、站于阁楼上的风月、街道上往来不绝的行人,男女老少,士子平民,这一切都在昭示着郢都的繁盛。

  楚国已在此经营两百多年,整个楚国的财富有极大一部分,都是聚集于此。

  与秦国的重农抑商不同,楚国在很早之前就重视商业,铸造钱币了,而秦国到如今,都未曾铸币,依旧用的是魏钱、以及韩钱、甚至还流通一部分的楚钱。

  “大王,没想到这郢都与临淄相比,却也相差不多。”

  马车另一侧,也探出一个脑袋来,正是青雉。

  “看似差不多,实际上还是差了一些,齐人重商,天下闻名,城门未开之时,商人们就已经排着长队了,不管是出城的还是进城的,都是络绎不绝,而我楚国在此方面,还是差之远矣!”

  楚王似有感慨道。

  “那大王也可以说说那管子!”

  齐国商业之兴,奠基人乃是管仲,看起来青雉好真是读了不少书。

  “岂能有这么容易!”

  许久未曾出宫的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全是因为荆山行宫的决策,对于景鲤的计策,他已是清清楚楚,现在该轮到他后发制人了。

  如何排兵布阵,又如何分工,这些都必须得他这个楚王亲自出面,与麾下众臣做个商议,以确保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

  城南坊市,不显眼处有一座府邸,门口挂着一战红灯,印照出上面徐氏两个字。

  此间府邸本属于一个楚人,在半年前城外东方学宫中,来了一个先生,在那里授课教书,购下了此间府邸,更名为徐氏。

  或许是因为徐先生颇具名望,因而前来拜访的人是络绎不绝,有时候到深夜,也都有人来,就如同今夜一样,时不时都会过来一辆马车,在徐先生门口停一下,周遭的邻居也早都见怪不怪。

  当拉着楚王的马车停在门口,屈侯乐一跃而下,在门口只轻轻敲了三下,很快府邸门就打开,一个老者探头出来。

  “屈侯乐拜访徐先生!”

  老者露出恍然之请:“快快请进。”

  大门拉开,楚王从马车上跳下,身后跟着青雉,一路进入其中。

  府邸不小,足有三进。

  前院当中一片昏暗,倒是后院隐约有声音火光传出。

  “大王,莫非这里就是徐先生住处,大王也是要来这里议事?”

  青雉疑惑道。

  “不错,正是这里,你可别小看了这里,有时候在一条小船上,都可以建立一个伟大的国家。”

  “切,大王又小看我了,我可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

  或许是听到动静,后院中早有几人迎了出来,借着火光熊横仔细一看,左徒屈原、司宫子玦、鄢城将军成謇、幕僚徐召,再算一个,楚王身后门尹屈侯乐,此四人者,尽是忠于楚王,忠于楚国。

  “臣等拜见大王!”

  见楚王在此,所有人尽是行礼。

  “诸位无需多礼,该是寡人向诸位行礼,数日之后,荆山行宫,寡人能否执掌我朝楚朝政,强盛我楚国,全靠诸位呢!”

  说话间,楚王已是躬身下去,朝着众人行礼。

  这时屈原上前,扶住楚王:“大王,臣等俱是愿为大王效力,事态紧急,还请大王进殿吧?”

  熊横微微颔首:“也好。”

  君臣几人,俱是进到殿中。

  里面虽小,却也是布置了好几张长案,刚好让众人落座。

  楚王坐于上首,下方依次是五位臣子,青雉则忙前忙后,端来酒水。

  “景鲤说于寡人之策,乃是荆山之行时,埋伏重兵,逼迫南太后交出监国大权,并且历数其罪行,而寡人则以为,荆山行宫之后,我南晖南井必然被杀,南太后被囚禁于宫中,他景鲤挟制寡人,可号令整个楚国,此才是景鲤真正所思。”

  楚王率先开腔道,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此时在两日前,楚王就已下令司宫,传于诸位臣子,为的就是让他们早日做好思量,早日做好准备,在今日就商议定下。

  “不知对于这荆山行宫之行,大王可能笃定?”

  出声问话者,乃下方成謇。

  所有的计策,都要从荆山行宫展开,只有此行能成,计策方可有效。

  熊横想到几日前,见南太后时她的神情,以及景鲤这么长时间所做的谋划,他很有信心的点了点头:“寡人自然可以笃定,南太后必有荆山之行。”

  “那大王将以何思?”

  问话者依旧是成謇。

  他这是想知道,楚王想要达成何样的目的,是全部都杀了,还是借此只打压一方。

  下方几人中,安国君子玦太过年少,屈侯乐重在兵事,徐召对王宫之事了解不多,而屈原所擅长者,乃是变法治国也,唯有他成謇,精于权谋,且心存谨慎。

  熊横一笑,将酒爵端在手中,在扫视过众人过,才是淡淡地说道:“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诸位听过否?”

  众人未语,楚王大笑。

  “哈哈,此出自庄子一篇,说是有蝉在树上鸣叫,不知身后有一螳螂悄悄爬来,就在螳螂自己为计谋得逞,将心思都用在蝉的身上时,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早有一只黄雀跟来,寡人与诸位要做的,便是这黄雀,将蝉与螳螂都诛杀的黄雀!”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拳头重重地捶在长案上。

  见楚王态度,众臣已然心中明了。

  螳螂者,必然是景鲤是也,现如今他所有的心思,可不都用在了南太后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这样一股势力,在紧盯着他,楚王要的是将南太后与令尹,一网打尽。

  就在众人不语时,有左徒屈原,站了出来。

  “哼,不忠王者是为乱,扰乱礼法者不为臣,如此既不为臣,又为之乱之徒,不清扫而空,我楚国如何能强,如何能效仿秦国彻底变法,大王既然志在天下,必先得平定于内。”

  “昔年吴起变法,引起我楚国氏族反对,楚悼王去世之时,吴起前往,被心怀不满的氏族用箭矢射伤,吴起逃到楚悼王尸体旁,插箭于其上,吴起虽死,氏族也被夷其三族也。”

  “臣猜大王之策,也当是如此,有令尹景鲤,射杀将军南晖,太后南氏,密谋造反,大王诏令,当场诛杀于景鲤,之后在派兵灭其三族,还有敖闰之臣,令尹之党,也是一概不留,如此大王可用一招就能扫清乱臣,掌我楚国大权。”

  或许是他亲眼见到,一场变法的失败,或许是他亲身感受到,当年吴起被杀时的绝望与痛苦,因此他比别人更能深刻的体会到,若要行变法,就必须得残酷,就在别人还在思索之际,他已将所有的计策,全盘托出。

  “左徒知寡人心也,诛杀乱贼,正是寡人所思,此事若要成,还需得诸位配合!”

  楚王给予了肯定。

  这时候,徐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第二个起身说道:“大王若要行此计,臣以为须得兵分三路,方可为之。”

  “一路者,去往荆山行宫,待到行宫有变,立即将景鲤诛杀,以不留后患,以保护大王安危。”

  “二路者,乃留在郢都,一旦待到荆山行宫有变,便立即派遣士卒,前往诛杀郊尹景塬,抓捕城中所有景鲤一党,尤其是太仆景熌,再者便是安抚国人,主持朝中大局,迎接大王归来。”

  “三路者,便是鄢城是也,驻守此地的乃是鄢城将军景华,此人素知兵事,又久在鄢城,根系不浅,麾下士卒足有万余,若是一旦鄢城生变,后果则不可想象。”

  徐召之策,与熊横所想一般无二。

  景鲤之爪牙,多在于这些地方,先将其诛杀之后,景氏一族可就没有反抗之力,至于剩下的只需悉数诛杀即可。

  当断不断,不受其乱,灭其三族虽会有许多无辜者死于非命,可若是不行此法,不仅后患无穷,而且王威难立。

  见众人不语,徐召又接着说上:“其一之难,难在于不知景鲤在荆山行宫会布士卒多少,知己知彼方才能有把握,大王之安危如何庇佑;其二之难,难在于郢都之中,如何才能稳定大军,令景氏不会有漏网之鱼;其三之难,乃是如何让景华脱离鄢城,否则必定引起鄢城混乱。臣以为只要将此三点解决了,南氏必倒,景氏必诛!”

  徐召话落,众人皆是点头。

  “启禀大王,徐先生所云其一,臣可以解决。”

  出声者乃门尹屈侯乐。

  “门尹且说来?”

  楚王说道。

  “是,大王,此行荆山行宫,臣可以请命于郎中南井,让臣率军前往护卫大王,臣麾下有五百之众,俱可听于王令,此为其一。”

  “其二者,按照以往,楚王太后如此出行,郎中南井至少会率千人以护卫,再加上南晖所率数百,至少两千之数,如此一来,令尹必会以五千而击之,若是再多,仅凭他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调集如此多的士卒,我王若能提早布下一万士卒,则必能形成合围,诛杀于乱臣。”

  “其三者,若景鲤发难,臣便率领麾下五百卫士,全力掩护大王撤退,与行宫外大军会合。”

  “其四者,景鲤派兵几何,全因郎中率领多少卫士来定,臣在郎中麾下,必能知情,可伺机而变。”

  屈侯乐所云三点,将荆山行宫可能发生的事,都纳入计划当中。

  如今唯一难解决的是那一万大军,从哪里来?

  若是调走郢都守军,则势必会造成城中空虚。

  略微思付后,熊横摇了摇头:“此三件事中,唯有郢都最重,郢都乃是我楚之中枢,郢都在,寡人就依旧是王,因而郢都必须要留下一支大军,鄢城将军麾下,有守军万余,可调集七千前往荆山行宫,剩下的三千,必须镇守于郢都。”

  “如此一来,大王可就有些危险!”

  屈侯乐又道。

  他方才说出一万大军,为的就是不出纰漏,为熊横的安危所考虑。

  “哈哈!”

  楚王大笑起来:“纵然是冒险,又有何妨,难道寡人今日谋划之时,就不知其险也,此事无需再商议,七千士卒足有,寡人相信门尹。”

  说到这里,熊横又看过诸位臣子:“就以徐召为将军,率领士卒七千,前往荆山行宫支援。”

  徐召起身:“臣遵令。”

  “这第一件事已毕,该说这第二件事呢?”

  楚王继续说道。

  下方有成謇听闻,立即说道:“大王,臣愿意率领剩下三千大军,镇守郢都,捉拿景氏一族,臣再请以左徒主持城中之事。”

  统率郢都守军的,本该是他成謇,现在大王让徐召去统兵,就是想让他留在郢都,镇守一方了。

  一则他是楚人,更是了解郢都;二则他出身楚国贵族,无疑更具有威信,至于举荐屈原,乃是屈原出身贵胄,又贵为左徒,深得大王信任,有他在是最合适不过了。

  下方屈原听闻,立即接话道:“大王,臣愿替大王镇守郢都。”

  楚王颔首:“国都有左徒与郢都将军在,寡人安心,谨记不可有一条漏网之鱼,万万需得防备郊尹景塬。”

  郢都之野,多有景鲤氏族。

  景塬身为郊尹,其麾下自然是有私兵的,也唯有屈原与成謇,方才能应付。

  “臣遵令。”

  屈原与成謇异口同声道。

  如今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精华了,也是最难料理的。

  “不知大王对于鄢城将军景华,可有计策?”

  问话者乃是成謇。

  熊横细思了一阵:“对于此,寡人自有谋略,可诛杀景华,届时须得吾兄与寡人冲锋陷阵,不知吾兄敢否?”

  安国君听后,目露疑惑。

  “有何不敢,还请大王细说之?”

  熊横看过下方众位臣子:“此事必须得密,一旦说出来就不灵了,到了那一日,诸位必然会知晓,荆山行宫之事已定,还请诸位与寡人共饮一酒爵,预祝此事必成!”

  说话间,楚王已经是端起酒爵。

  见他语气如此坚定,下方臣子纵然有疑惑,也是没再发问。

  楚王的速度很快,从进来到离开,不过半个时辰。

  夜色深时,已再入宫中。

  门口看守两个寺人,俱是司宫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