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穿越大楚做始皇 > 第二一七 御前会议(六)

  “寡人也想听听你司败府中诸事如何?”

  面对彭里,楚王是直接了当,没有多余的寒暄。

  司败之要,乃在于变法,可如今熊横还不能在朝堂当中,堂而皇之的提及变法二字,他现在所有的精力就只能放在抗秦大战上,一切都要等这一场大事过后才行。

  “臣启禀大王,我司败之府,掌管我楚国刑律律法,乃有两司,一曰律令,一曰典狱。现如今这律令司中,典藏我楚国各种律令,对其重新进行了编修,之后在发至各郡县,以示王法不可废也。”

  彭里说了一段不痛不痒的话,楚王在上首并未表态。

  “臣再说这典狱司,今年之初,以大王诏令,典狱司在各郡县行役卒,以辅佐国税司征收粮草,国赋司征发民夫,户籍司编户齐民,还有郡尉缉拿盗贼,维护治安之事,也是不缺我役卒是也。”

  话到这里,彭里再做停顿之机,看过上首的楚王,看过四下里的群臣。

  “现如今,我楚国每一郡之地,都设立典狱长一名,麾下统三百役卒,这些人闲时耕种,忙时受典狱长的调令,所行公事,即可免其税赋。我楚国每一县之地,都设立典狱官一名,麾下统役卒五十人,受典狱官调派,以忠王事。”

  话说到了这里,彭里又顿了顿。

  他一开始说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事,现在则说到关键上来了。

  役卒之兵,不听郡守之宣,也不听郡尉的号令,只听命于典狱长是也,而典狱长又归属于典狱司,上下垂直管理,是楚国王权真正意义上下乡的一次的标志,有了这标志,才算是预示着楚彻行郡县的开端。

  听到彭里的话,群臣俱是不语,就连楚王也是似笑非笑的看过众人。

  彭里在环顾四周后,又继续说了起来:“臣执掌楚国司败,当执掌楚国律令,须以公正而示众,臣自当谨遵大王之令,一心为国。”

  还以为他又有什么话要说出来,没想到到这里后,居然是戛然而止,表了一阵忠心,拍了一番马屁,对于司败府的事,没有再多提及一个字。

  “哈哈!”上首楚王大笑起来。

  “听司败之言,寡人倒是有一问?”

  彭里拱手而道:“大王请说!”

  “寡人方才听你所云,典狱长麾下役卒,佐于国税司、国赋司以及户籍司,甚至还可缉拿盗贼、维护治安,如此一来,我郡尉县尉将置于何地?”

  彭里闻之,微微一笑,当着众臣的面反问起了楚王:“臣敢问大王,郡尉县尉当以何职?”

  “自然是缉拿盗贼、协助征收税赋了。”

  彭里点头道:“这就对了,缉拿盗贼,审判刑犯,乃是臣司败之职,因而不管是郡尉还是县尉,行得都是臣司败之权,于国事之上,本就与臣为之一体。现如今司败府下有典狱一司,皆听命于郡尉县尉行事,此国事可有变乎?”

  不错,郡县与郡尉本就是掌握司法权,而熊横想要的就是剥夺地方郡县的司法权,让中央国事府来垂直领导,加强中央集权。

  现在彭里的这一番话,无异于是将司败府与地方郡尉县尉融为一体,为将来楚王日后的垂直领导做准备。

  只见上首熊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哈哈,也对,也对,不知诸臣以为何如?”

  这日子久了,楚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群臣当中自是有聪慧之人,知晓了些许,很显然这典狱司就是楚王将权势深入到郡县的跳板,王权在逐步加强,谁都知道楚王意志之坚定,这对于臣子们来说,太强的君王未必是一件好事。

  可是……

  楚国的国事到了如今,大势都在了楚王那边,纵然是想要反对,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一次,令尹屈原并未有动,而是看着群臣。

  群臣无一人言语,看来对此皆无异议了。

  此时,白发苍苍的司礼左丘,左右看了两眼后,站了出来。

  议事到了这时,楚王对于国事五府之事,俱已过问,就只剩下他所执掌的司礼府了,不管是不让楚王冷场,还是楚王对于司礼之事的过问,他都必须要站出来。

  “臣左丘拜见大王!”

  他站到大殿正中,高声喊道。

  一直以来,左丘对于自己的定位总是模糊的,总是不清楚的。

  他经常会思索,自己这个司礼到底对楚王来说有何用途,或者是有何重用,能委以国事大臣之名。好像想来想去,也就是跟随楚王去过一次齐国,去过一次魏国,主持过几次祭祀,书写过几篇国书。

  司礼,司礼!

  曾有儒家先贤孔夫子,以礼教而化天下,曾有周公旦制定礼仪而定天下,你说这个礼是什么,重不重要,那当然是重要的了。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礼教于一国而言,跟军事能起到同等的作用,甚至在某些时候,礼教强于军事也,至少他左丘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似乎楚王对于礼教看得并不很重,就连司吏府下都有尚吏司,而他这个司礼府下依旧是空空如也,似乎除了祭祀,也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特意负责的。

  左丘一脸平静的望着楚王,就像是一个看淡生死的囚徒,再等待着楚王的发落,那神情似乎在诉说着随你怎么样!

  楚王做事,总是出人意表。

  只见他转转站起身来,行至左丘的面前:“司吏不必多礼,莫非司吏对于方才司败之言,有所看法?”

  左丘摇头道:“启禀大王,臣对司败行事,并无任何看法,臣之所通,也尽在祭祀礼教之上,如何敢言刑律,只是方才听大王与司败所云,心中忽然有感而已?”

  有感?

  这可真是让熊横意外了。

  要问国事府七位臣子当中,谁最无特色,不用问那必然是左丘了,要问谁最像是个隐形人,那肯定还是左丘的。

  熊横对他的影响,还停留在从不出声,只管做事生面,今日倒是要主动谈一谈了。

  “好啊,好啊,不知司礼想到了什么?”

  “大王,臣忽然想到,倘若将楚国比作一个人的话,那大王必然是头脑,坐拥中枢,掌控全局,而司吏府所辖之事,乃如人之骨骼,若是缺少了骨骼,人又如何而立;而这司败府所辖之事,就犹如人之筋膜,若是无这一层筋膜在,那骨骼还有浑身血肉,又如何能联系到一起。”

  听到这里,熊横笑了起来。

  “哈哈,正是此理,寡人还是头一次知晓,司礼竟还通晓些许医术,那寡人问问司礼,工正、司徒、典客三府,又算得什么呢?”

  面对楚王的询问,左丘将一颗白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还请大王恕罪,臣所医术浅薄,也只能说上这么多了,对于其他的不敢妄言,倒是对我司礼府可以说上一说。”

  不说是别人,就连熊横也被他勾起了兴趣。

  “寡人就喜欢听!”

  “是,大王,臣以为司礼者,当如人之精气神是也,人若无精气神,则一切全无是也。传闻五帝之前,三皇为降,天下不管庶民士人,尽皆茹毛饮血,宛如禽兽,是先圣者开创礼乐教化,才有了今日之人,大王试想一下,这教化能否缺也?”

  熊横并未回答,就只是缓缓摇摇头。

  左丘在看到后又继续说道:“这就对了,大王立司吏一府,意在臣替大王教化庶民,教化百姓,清国之精气神,振人之精气神,使得我楚焕然一新是也。”

  “更何况精气神一旺,其国力必然旺盛,天下霸业,尽在大王手中之握,不知大王觉得礼教之道,对一国重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