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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关我屁事!绝不多事!我就没事!

  府城一间煤饼铺子,

  恰好在红线外,就隔着几步。

  掌柜的一脸庆幸,同情地看着那些面如死灰的街坊。

  “他爹,翠儿来信了。”

  “她在南方过的咋样?”

  “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好的很。”

  “哎,也不知道他算填房还是大妇。”

  正在闲聊的两人,乃是赖二身边的丫鬟,翠儿的爹娘。

  这间铺子,就是李郁赏给她爹娘管理的。

  作为她在潮州府做眼线的酬劳。

  有了这层关系捆绑,

  她定然会死心塌地,源源不断传回消息。

  一两个月,

  她就会让铺子里伙计,写一封潮州府工作简报。

  这位伙计,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属于是刘千情报组织的一员。

  如此,

  李郁才能安心,遥控几千里外的苏州贸易商会潮州府分会的经营情况。

  ……

  名字叫的这么大,

  主要是为了唬人,实际上这商会还停留在李郁的构想中。

  李大官人的脑子,比腿跑的快。

  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光一个胥江园区,就让人吐槽了很久。

  图纸大师,画饼大师,讲故事大师~

  李郁称第二,苏州府没人敢称第一。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

  他觉得自己做的还很不够,若有可能,当效仿“下个月,就归国”贾大师。

  当然了,

  李郁没那么缺德,他只是有些觊觎其余人的财富。

  紫禁城骗贡银的行动,过于容易。

  让他淳朴的思想产生了极大的扭曲,总想着不劳而费,挣快钱。

  小门小户的几两血汗银子,不值得下手,

  缺德,缺大德。

  但凡是有些追求,有些良心的人,

  都不会对他们下手。

  李郁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错了,是富商官绅。

  ……

  扬州盐商,广州十三行,京城王公,老抠晋商,地方胥吏。

  这些人地窖埋的银子都发霉,

  既不拿出来消费,又不拿出来投资,实在是可恨。

  白银黑洞。

  李郁在等待一个机会,

  用精彩的故事,绚丽的前景,还有人为制造的大势,掏出这帮人的财富。

  他很想痛心疾首的告诉这些肥猪:

  “银子存在你地窖里,就当是你自己的啦?”

  “我不掏走,将来也会被清廷掏走。还不如投资给我,将来新朝成立,朕也记你一笔功劳。若是主动带头投资,家里女儿长的又不错,朕还可以开恩,手把手教她学艺术。”

  “这么划得来的买卖,谁要是想不通,那脑袋还怎么敢长在脖子上?”

  在完成了心理建设后,

  李郁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做好人的宁静。

  转而琢磨,

  眼前最棘手的一件事,太湖协重建!

  工部来了十几人,江宁府也来了几个官吏,

  已经在东山,选址扎营了。

  水师选址,

  是要考虑很多因素的,所以毫无意外的,选址了原址重建。

  深水港湾,避风。

  理想的泊位。

  这让一山之隔的东山团练,有些尴尬。

  工部的一位员外郎,

  也很惊讶,惊讶这地儿隔壁居然有个军营。

  还戒备森严,旗帜飘扬。

  再一打听,是群“临时工”。

  差点气歪了鼻子,不过作为一个优秀的京官,

  他深得官场明哲三味,

  关我屁事!绝不多事!我就没事!

  ……

  300多号船匠,陆续赶到。

  他们来自湖北,安徽,江西,甚至是四川。

  为了同一个目标,聚集在了东山这块地。

  冒着严寒风雪,开始筹划造船。

  造船不是造椅子,

  是很有技术,需要团队分工配合的大工程。

  图纸是现成的,

  工部官吏带来了详细的战船图纸,按照大沽口水师的主力战船仿制。

  木材,是摊派的。

  目前只到了一小部分,其余的要等开春后了。

  即使如此,

  匠人们也无法闲着过冬,依旧很忙碌。

  造船有很多前置工作,是可以先着手的。

  比如说,船台!

  朝廷这一次是下了血本,40艘新船。

  每艘的预算,是2000到3000两。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乾隆当然不可能全拨银子,而是分摊下去了。

  苏州府,摊了2万两,

  常州府,摊了1万两。

  最冤的是湖州府,就因为靠湖,也摊了5000两。

  湖州士子很愤怒,

  “太湖和我们湖州有何关系?就因为名字里,有个湖吗?”

  其实,他们的愤怒可以理解。

  湖州,几乎丧失了对太湖的管辖。

  偌大的太湖,只有鱼塘那么大块水面,归湖州府管。

  其余的,都管不着。

  ……

  理论上说,

  湖州渔民打渔,有可能被驱赶,暴打。

  而且,这是符合大清律的。

  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多次了。

  吴县渔民,宜兴渔民,甚至冲到岸边,把湖州渔民的网给割破了。

  而长兴县衙,对此缄默不语。

  因为,真不好管。

  除了管辖权,还有两省的尴尬。

  一桩民事小矛盾,不可能让布政司衙门出面交涉。

  而且,

  就算浙江布政使出面,江苏布政使也未必搭理。

  只会掉面子。

  这个盲点,李郁也发现了。

  于是,他更开心了。

  前段时间总让挂着太湖厅旗帜的船,不时在长兴水面游弋一圈。

  美名曰,维护本地渔民利益。

  遇到渔民,

  就摆出穷追猛打,甚至开炮的疯狂举动。

  当然了,不会真打。

  只是空炮,或者歪炮。

  长兴渔民被吓尿无数,回去后疯传,

  导致再也没人敢冒险下湖捕鱼了。

  不过,他们很快找到了新活计。

  挖石灰矿。

  李郁没有让手下人出面,而是找了几个当地人,

  以他们的名义雇佣壮丁,

  疯狂的挖石灰石。

  ……

  再后来,

  李氏水师,甚至疯狂到了去宜兴县,无锡县水域追赶渔民的举动。

  依旧是挂着太湖厅缉捕营的旗帜,

  这种顶着官皮,干私活儿的行为,很容易上瘾。

  总之,

  效果不错,这两县的渔民都小心翼翼,不敢越线。

  减少了自己造反事业暴露的风险。

  常州府,

  因此事甚至提出了抗议,然而苏州府一口咬定。

  那些渔民是越线了。

  茫茫水面,这线谁说得清在哪儿。

  两府打了一阵的口水官司,偃旗息鼓了。

  没意义,没结果,尽扯皮。

  宜兴县的渔民,

  咽不下这口气,组团偷偷打渔。

  结果,一下子了来了5艘兵船。

  炮弹落在渔船周围,吓的人脸色发白。

  然后登船抓人,扣船。

  把人扣押到了年后才放,还交纳了一笔罚款。

  李郁以处置渔业纠纷为名,独占水面为实,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尚未来得及实施下一步,

  改变商船航道的计划。

  府城就传来了惊天大消息,

  出事了!

  ……

  十泉街,东西走向。

  居住在这条街的人,都有点身份。

  福康安骑在马上,身穿棉甲,眼神阴沉。

  抚标左营,

  在一炷香的功夫内,击溃了集体上书抗议的府城百姓。

  目视所及,

  至少打死了20几个百姓。

  多数是中箭,少数是被踩踏至死。

  “抚台大人,标下已奉命驱散乱民。”

  “嗯,尽快清理。”

  他很不开心,觉得这些刁民死有余辜。

  竟然纠集起来,想到巡抚衙门抗议,递书。

  和朝廷讨价还价,能不能换快地儿,比如到城外荒地里建满城。

  简直荒唐可笑,

  也不想想满城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监视当地的士子,汉民,绿营兵。

  ……

  陆续的,

  府衙差役,元和县差役,城守营赶到。

  所有人都傻了,

  鲜血染红了积雪,触目惊心。

  “这,这,这?”

  张有道有些呆滞,不知该说什么。

  黄文运面无表情,直接上轿回府了。

  有位现场目击者,

  仔细描述了当时的事情经过。

  数百人,吵吵嚷嚷的从娄门出发,

  几十个读书人,士绅牵头,大群的普通百姓跟在后面。

  结果,

  还没到巡抚衙门所在的道前街,

  就遭遇了闻讯赶来拦路的抚标左营。

  双方发生了矛盾,互相推搡。

  说实在的,苏州府的士绅阶层,从来没把绿营兵放在眼里。

  所以也没有畏惧之心。

  骂的比较难听。

  ……

  放在平日,

  这些养尊处优的士绅阶层,也不会公然和官府叫板。

  主要是,这次自身利益受损太严重了。

  搬迁,是几乎没什么补偿的。

  小户人家,3两白银。

  大户人家,50两白银。

  当然了,官面的说法还是不错的。

  在城北,给每户人家免费提供相同面积的土地,供建房。

  原房屋,可以自行拆除,

  砖瓦,木料,桌椅家具,还是可以再次利用的。

  官府提供马车、船只,帮着搬运。

  甚至,还减免半年的赋税。

  可惜这是在大清,

  百姓虽然愚昧,胆小,狡黠,却深知一道理。

  官府说的话,一般不能信。

  越漂亮的话,越不能听。

  这是根植在血脉里的记忆,打出生就有了。

  一个被迫迁走的商人,

  对着上门劝说的差役大骂:

  “真有好事,还能轮到咱们?”

  “只有坏事,才会轮到咱们。”

  差役也不接话,只是尴尬一笑。

  商人一边咒骂,一边擦眼泪。

  指挥着小工,拆房梁。

  这可是百年巨木,祖父那一辈建起的房。

  拆开墙壁时,

  突然哗一下,无数铜钱倾泻而下。

  一直冲到了站在2米外的商人脚面。

  ……

  商人热泪盈眶,捧起铜钱,

  哭道:

  “这是祖先早就预料到了,拆房之时,就是家族蒙难之时。”

  “老天爷啊。”

  一家人哭成一团,

  这可是祖宅,5进5出。

  这一搬迁,至少损失了7000两白银。

  差役也难得的好心,说了句心里话:

  “爷,胳膊拗不过大月退。”

  “趁早搬吧,咱们衙门当差的,再缺德也是本地人,旗人一来,就没法讲理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府城东北区域,2000户人家都没心思过年。

  潘老爷子病倒了,

  打击太大,急火攻心。

  要知道,他这宅子可是花费了几十万两白银建起来的。

  一下子,打水漂了。

  “老夫一辈子也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飞来横祸。”

  “躲过了塞外马匪,躲过了火灾,躲过了洪水,没想到~”

  两个儿子,

  都跪在一边,哭得伤心。

  叱咤生意场一辈子的潘老爷子,面相油枯灯尽。

  感慨道:

  “老夫糊涂啊,今日才知,不怕土匪拦路,就怕土匪当官。”

  “这一劫,躲不过去了。”

  ……

  潘老爷子挣扎着起身:

  “老夫活不久了,不过有些事我放心不下。”

  “你们俩兄弟,都不是经商的材料。”

  “老二,你不够狠。老三,你不够精。”

  “潘家的生意,铺子,变卖后你们俩各分一半。以后读书也好,纨绔也罢,捐个监生功名,不要出仕,就这么安稳过日子。”

  打发了两个儿子,他又唤来了亲信管家。

  “阿伯,跟着我有30年了吧。”

  “32年了。”

  “我不行了,有件事要拜托你。”

  “老爷,您放心。”

  管家也上了年龄,但是眼神坚毅。

  他对于潘家的忠诚,超过任何人。

  潘老爷子,

  示意他走近,耳语一番。

  管家虽然吃惊,可还是频频点头。

  “你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

  “我潘家的身家性命,拜托了。”

  管家也是两行泪流,

  郑重地跪在地砖上,举着右手:

  “我向祖先起誓,一定完成老爷的遗愿。”

  “谢了。”

  潘老爷子这才躺下,闭着眼睛。

  最后一口气,他还不能咽下。

  他要活着,把身后事安排稳妥,才能死。

  否则,

  死了也没法瞑目。

  他挣扎着说道:“人参。”

  丫鬟赶紧端来一碗参汤。

  ……

  他却摇摇头,说道:

  “库房有一根百年老参,拿来。”

  不一会,

  管家亲自从库房取来了,潘老爷年轻时候在塞北行商,一位部落头人所赠。

  红绸子上,

  一颗4两重的人参,完好无缺的躺着。

  懂行人一看就知道,

  这参的年龄,至少在百年以上。

  属于最稀缺最罕见的5株珍品。

  潘老爷子,哆嗦着抓过来,

  放入嘴里,就这样狠狠的咀嚼着,

  一口口的硬是往下咽,

  儿子和管家,都跪在一旁流泪。

  吃下半根后,潘老爷子仿佛回光返照,

  安然靠在了塌上,

  手一挥:“速速去办吧,老夫这一口气,还撑得住。”

  府城惊天大新闻,

  豪富巨商,潘家老爷子病危,变卖所有家产,生意。

  潘府甚至包下了一间茶楼,

  作为交易地点,房契,地契,铺子,还有商路图,

  只要给银子,全部卖。

  而且价格很优惠,是正常价格的6成。

  府城的士绅,官宦人家,

  都在筹集银子,抢着购买。

  这种机会,错过就没有。

  潘家的两个儿子,

  一身素服,站在茶楼外,

  来一个人,就流着泪拱手行礼。

  来客皆叹息,摇头。

  豺狼虎豹们,也稍动恻隐之心,不忍为难,猛吃一顿后离开。

  ……

  于是,

  在这种情况下,倒是没人站出来刁难潘家。

  短短3天,产业就几乎出尽了。

  李郁因为不想裹进府城这个大染缸,

  一直避在西山岛,对外说法是湖面封冻,无法出行。

  可是,

  一位不速之客却找上了门。

  “潘府的管家,要见我?”

  “对。”

  “什么事?”

  “问了,不肯说。只说是秘密,必须面谈。”

  李郁犹豫了一下,决定见见。

  一位穿的厚实,不起眼的憨厚老头,

  从怀里掏出了油纸,

  打开后,是两张地契。

  还有一叠奴契。

  “这是?”

  “我家老爷快不行了,临终前想给朋友留点念想。”

  管家脸色平静,说道:

  “这是石湖天镜阁的地契,这是徽州府煤矿的地契。”

  “还有这一叠,是矿上人员的身契。”

  李郁很意外,摇摇头:

  “我怕是买不起。”

  “老爷说了,售价1两。”

  ……

  旁边的林淮生,听了一惊,

  茶水泼到了自己身上。

  他顾不得狼狈,

  连忙追问道:

  “你搞错了吧?”

  “不,老奴是遵照老爷的意思来的。这件事,两位少爷也不知道。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林淮生不再说话,

  看向李郁,这种事,只能他做主。

  “管家,潘老爷还有其他说法吗?”

  “没了。”

  “好,我买了。”

  李郁掏出一两银子,管家则是郑重的理平了地契上的折痕。

  弯腰行礼后,走进了风雪中。

  目送着雪橇消失在冰面上,

  跟过来的林淮生忍不住问道:

  “潘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郁站在高处,眼神深邃,望着那根本望不见的对岸,

  说道:

  “潘老爷子,早就看透了我的成色。”

  “他知道我们要造反?”

  “你说呢?”

  林淮生琢磨了一下,

  恍然大悟:

  “所以,他才把天镜阁,和徽州的露天煤矿送给咱们。就是为了给清廷添堵,他恨朝廷。”

  ……

  李郁笑道:

  “他还有一个目的,保全他潘家后裔。”

  林淮生点点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收了潘家的恩惠,

  日后起兵,定然会保全潘家上下的生命安全。

  这事做的隐蔽,

  即使是己方失败了,外人也不知道潘家曾资助过叛军。

  因为,在明面上是一个徽商买走了这两处产业。

  之后,若是再被转手卖给他人。

  潘家也是不知情的。

  看着窗外的风雪,

  李郁轻声说道:

  “淮生,这天底下的明眼人不会只有潘老爷子一人。把意思传达下去,做好备战的准备吧。”

  “属下明白。”

  送走了林淮生,李郁忍不住嘴角上扬。

  天镜阁乃是处在石湖中间,孤零零的一座中式建筑。

  送给自己,潘老爷子这是希望自己折腾南巡的乾隆啊。

  按照乾隆的游玩习惯,有很大概率故地重游。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