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大明,从空印案开始 > 第199章 捉庸为号!

  此刻。

  大理寺少卿赵婷完全愣住,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因为在苏闲说出那些话后,整个大殿,也跟着都陷入了寂静。

  近乎所有听到的,也全都陷入了匪夷所思的震惊之中。

  苏闲明明只是说了两个原因。

  但是这一刻,他们却明显感觉到,一块又一块巨石,迅猛的砸了下来,各自的心情,何止是激起了千层浪涛?

  “金景仑没死?”

  那位铸币司大使,不过是一个八品,按照他们的身份,或许整个官场生涯之中,也不见得能多关注此人一分。

  但是,作为当初论定苏贵渊的罪名,其的重要性,却俨然处在核心位置。

  当初他们甚至找到人,已经完全确认,其就是苏贵渊担心自己的事情败露,所以才派人去杀。

  可是,其若是没死,这不正是能将他唤回来,继续审问?

  然而赵庭深知。

  当事情开始不利于自己一方推测的时候,就证明在某个阶段,已经发生了转变。

  更不要说,还是苏闲说出来的金景仑没死。

  再结合之前的一个消息。

  苏闲既然已经承认了,那印版的确是他们放出去的,可为什么还要说出,自己不应该问他,甚至要去问……陛下?

  砰砰!

  一边思考的同时,赵庭很明显的能察觉到自己心脏,在疯狂的跳动。

  以至于他自己,甚至不敢继续深思下去。

  而是想着尽快结束此案。

  要不然,这苏闲说的若为真,正如其所言,自己等人当初找的那些证人,可不就是真的坐实了假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突兀间。

  就在这一刻,赵庭心神恐慌之际,却见刑部尚书沈立本,已经红着双眼,亲自打破了这股寂静。

  “苏闲!”

  他甚至站起身来,对着苏闲呵斥道:“你不过黄口小儿,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扰乱公堂,甚至敢谈及陛下。”

  “此案如今涉及上上下下,甚至连一国国公都牵扯到了进去,耗费了多少国力物力。结果依你所说,这从头到尾,难道就是一场闹剧?”

  “放肆!居心叵测,暗自揣测圣上之意,别说你之前是被钦定了未来的所谓驸马,就是真的驸马,在如此重大案情上作假,还连累圣上,也要连累你九族之罪!”

  沈立本三两句之下。

  似乎挽回了在场公堂内的一些人心思。

  连带着赵庭,都似乎松缓了一口气。

  而苏闲的另一侧,苏贵渊却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经过之前的很多次事情,他已经知道,闲儿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他刚才说的一切,连自己都真的震惊了。

  另外,还有了一丝丝真切的相信。

  他甚至有了这一段时间,所有的迷雾,都被拨开,拨云见日的感觉。

  可是,当沈立本的话语落下后。

  他又陷入了犹豫,是啊,如果真的如闲儿所说,这一切看起来不就是一场所谓的戏码?

  可是,这又给谁看呢?谁能承担如此大的戏码?甚至看样子,还是圣上亲自布局?

  如今洪武十二年了,圣上真的要做某件事情,用得着如此费心费力,且不顾群臣情绪吗?

  两种情绪在内心中争锋,苏贵渊却越发的陷入惶然。

  而苏闲,此刻只是笑着,看向沈立本。

  眉眼之中,没有任何被质疑,从而产生需要极力去争辩的情绪。

  就只是静静地看着……

  而这种安静的目光,无疑却让方才声嘶力竭的沈立本,整个人都似乎站立不住,就连身形都有些摇晃。

  恰在这时。

  苏闲仿佛语不惊人死不休,“既然我能说出来,真真假假,大理寺就在京城,距离皇宫的位置,不过十余里左右。”

  “甚至大人每日辰时,都要去进宫面见圣上。到底如何,大人难道自己不知道,又不是什么天高皇帝远,我还能假传圣旨不成?”

  只此一句话。

  就让沈立本刚才所有的怀疑,似乎全都变成了空白。

  后者此时张大嘴巴,想要再说什么,却什么都没办法说出来。

  而苏闲却像是看着两个罪人。

  再次响彻而起的声音,已经带着些许冰冷的讥讽。

  “当然,与我所说的真假想比,两位大人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处境……”

  “当然,真到了这个时候,我知道诸位疑惑什么,也可以回答,刚才这位刑部尚书,向我提出来的疑问。”

  “为什么要布这个局?为什么会让事态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对!

  就是这个!

  这一刻,心中情绪激荡万千的沈立本,以及大理寺少卿赵庭,两人先是对视一眼,猛地朝着苏闲看来。

  说实话,他们还是不愿意相信。

  如果仅仅因为这些说的,就让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谋划,都成为了自己等人的罪证,这又算个什么?

  “两位大人……”却见这时。

  苏闲却一脸无辜的看向二人。

  “再说的清楚一点儿,这不就是两位,不……准确的说是处查处印版案的诸位,一手推到现在的吗?”

  “原本其实很简单,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准备在其它地方上的‘小案子’。”

  “是诸位,一手将其推到如今的地步!”

  “需知……再小的雪球,只要一直滚下去,都可能变成摧毁一切雪崩!而推它的,却并不是我们,而是诸位的举措!”

  苏闲的每一句话。

  都如同一柄柄钢针一样,彻底的刺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赵庭和沈立本还是不愿意相信。

  “短短几句话,就想让我们心神大乱,然后让你们逃脱罪责?”

  赵庭还想继续说下去……

  但苏闲却不再给他这个机会,而是说出了一个,他们再也没办法反驳,以至于整张脸都彻底变得惨白的事实。

  “从那位江西参政,刘基之子,刘涟身死的一刻……这场案件的兴致,就已经变了!”

  “原本,和你们三司任何人,都牵扯不到一块儿的。”

  “更不要说,之后去做家政,如今甚至一路逼迫,为国朝出生入死的魏国公行径!”

  “再说的直白点,尔等……是自找死路!”

  此刻,这整座大理寺的局势。

  仿佛就在顷刻之间,攻受之势倒转。

  台上端坐,原本代表国朝法度威严的大理寺少卿和刑部尚书,三司的主要官员,此刻仿佛却成了阶下囚。

  而台面之下,本来是被当做案犯审问的苏闲,却仿佛成了此次堂上的审案官!

  此种局面,实在滑稽。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三司的主要官员,甚至不会负责他们的审问,可是当牵扯到了魏国公,他们却喜欢亲自出手。

  以至于……

  “妖言惑众!还在诓骗!大胆!”

  突兀间。

  赵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间一双眼睛赤红无比。

  “现在还在将这些事情,牵扯到陛下。尔等的阴谋,简直让本官闻之,胆颤心惊!”

  “给我打!”

  说话间,他已经看向一旁,眼神之中,首次出现了一抹杀意。

  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么……想到他们这段时间所做所为,看似一步步都是在公正办案,但是……却经不起细察。

  更不要说。

  一想到苏闲说的,这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本来不牵扯他们,可是在刘涟之死,特别是如今的魏国公都被满朝文武开始怀疑,连军国卫所的将士们都牵扯在了其中。

  如此重大恶果,按照当今圣上!

  不!

  哪怕是古时候的仁君,也不会容忍此事,就这么轻松落下。

  换言之,此案到最后,就是要见血的!

  就是不知道,要见谁的血!

  想到这里,赵庭的心思里,不由得增加了一抹狠厉。

  不管如何!

  “将这小贼当堂杖毙,其所言所行,涉及圣上,已经是大不敬!还要揣测这惊动国朝上下的重案,更是该死!”

  “连同其父子一体,一同杖毙,之后,便是公堂的正义审判!”

  一边想着,赵庭似乎完全都顾不得了。

  只是他却没发现,在他说出那些话后,大理寺两旁拿着杀威棒的差役,却是相互左右的看了看,旋即一脸犹豫,更有甚者,拿着杀威棒的手都在颤抖。

  “尔等在做什么?不尊上命也是个死!难懂你们还真的信了他那小儿狂言,信口雌黄的大逆不道之盐不成?”

  短短的一句话,里面却扣了好几层帽子。

  然而那个最开始带着苏闲前来的江捕头,却是冷汗津津,只感觉浑身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留下来的冷汗都给打湿了。

  他只是看向赵庭,说了一句话。

  “大人……非是我等不打,实在是……没有这个资格啊。”

  “按照道理,驸马算是皇亲,我等无论如何都得请示陛下,再不济,也要宗人府下令!”

  此话一出。

  赵庭整个人被憋得脸色通红。

  他猛地看向那江捕头,甚至连旁边沈立本的提醒都不顾了。

  “畜生!他的年龄还不足双手之数,哪来的什么国朝驸马?”

  “尔等是耳聋眼瞎,连精神都出问题了,没有写到宗人府的的名册上,我看你们谁眼睛瞎了!”

  “给我打!”

  其猛地一挥手,可谓气魄十足。

  江捕头等人,也分明惊骇于这股子气势,再度左右四顾了一下,终于忍不住举起手中的杀威棒。

  然而。

  正当他们忍不住,已经要行动的时候。

  却发现,从头到尾,苏闲依旧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眉眼之间,讥讽更为浓郁。

  那种眼神,就像是看着……秋后的蚂蚱!

  “给我打!给我打杀啊!”

  赵庭越看越是惊惧,甚至整个人的思绪,都因为这些情绪从而变得崩溃起来。

  沈立本虽然刚才着急了些,但很快恢复情绪。

  只是,他并没有阻拦。

  而是继续道:“没有真凭实据,所言全涉及陛下,哪怕是所说的那金景仑没死,起码也必须是活要见人!”

  “现在却还在妄想,的确该打!”

  他的话,似乎也再度给江捕头等人勇气。

  后者想了想,反正命令是大人们下的,他们也只是执行者,出了事情,自有他们顶着。

  几人已经挽起衣袖,拿起杀威棒。

  苏贵渊见此,急忙拦在苏闲面前,看其架势,似乎真的要拼在一起。

  江捕头亲自牵来,拉着苏贵渊的衣袖,就将其猛地拽开。

  然而,正在他准备继续行动下去!

  却见下一刻。

  “够了!”

  突兀的一道声音响起。

  刹那间,这整座大理寺的正堂,似乎在一瞬间都陷入了寒冬腊月。

  下一刻,便是在顷刻间,似乎有黑色的雪花出现,铁甲声动期间,便是一阵阵几乎要将此地彻底围起来的脚步之音。

  为首的黑衣铁甲身影,快步走来。

  一双冷漠到不近人情的眸子,只是看了众人一眼,便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种无法形容的阴戾。

  而看到他们的一刹那。

  赵庭和沈立本,已经呆立在原地。

  哪怕是在苏闲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们虽然震惊,但脑海中还能生出些许质疑,甚至是反抗的心思。

  可是现在,这些身影出现的刹那,他们却是连一丝丝猜想都没有生出。

  取而代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

  “铸币司大使金景仑,由吾等看管,不日押送进京。”

  就在这时,冷厉的声音响起。

  俨然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为首者却继续看向那两人,看了许久,却并没有说话。

  反而是直接看向苏闲。

  目光之内,第一次流露出些许名叫“怒气”的情绪。

  “倒是你……没有上令,安敢如此行事?”

  闻听此言。

  大理寺少卿赵庭,以及刑部尚书沈立本,彻底心如死灰。

  转而,他们却很快的想要从当前局面开始设想,寻找一番生机。

  “我等要面见陛下,此前都是按照搜查证据公然审案,断无不妥之处!”

  赵庭呢喃自语。

  沈立本也是立刻道:“当日那些为了官府的赏金,前来做假证,当立刻被处死!”

  “对!吾等……吾等要先见陛下!”

  两人还要再说下去。

  但见来人,只是将手中佩刀直接抽出,强横的劲气,却是瞬间将佩刀,直直的钉在了墙上。

  做完这些。

  眼看着此地陷入寂静。

  苏闲这才看向来人,正是蒋。

  “这可不是我故意打破节奏的,实在是……我与陛下早有约定!”

  苏闲忽然开口。

  蒋不解。

  却见苏闲随口说道:“捉庸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