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秦裴言竟是拿茶水沾了沾手指，在桌上写了一个“不”字。
“二哥，你也不同意柳大小姐帮你医治？”秦裴倩眼睛一亮，忙附和道。
秦裴言点了点头。
秦老夫人默了默，“那明日就请茹石来，咱们商量一下，请她师父的事。”
秦裴言这孩子随了他爹，有时候死犟，秦老夫人也没有多做劝解。
次日一大早，不等用早膳，秦裴倩就先告诉了母亲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秦夫人一听，竟然要让那柳茹石给他儿子看病，她是万万个不会同意的。
这不，刚到前院，她便告诉秦将军，她不准许柳茹石为裴言诊治。
秦将军蹙眉，有些惊讶这一大早就闹了这么一出。
问了才知，是母亲要请柳茹石来。
不过，既然柳茹石医术了得，让她为裴言诊治又有何不可？
他劝自家夫人道：“先撇开你个人的成见，若是茹石丫头真能把裴言治好，总好过他不能开口说话啊。”
“可是父亲，治病也要讲究缘分的，二哥自个儿不愿意，哪怕再好的医术，也没用的，反正柳大小姐早晚要进门的，等成了我的二嫂，再看也不迟吧。”秦裴倩在一旁加塞道。
“要不请茹石来，问问她可能寻到苛神医？”秦老夫人着急道。
作为秦府的老夫人，其实她更心疼这些孙子孙女。
秦将军颔首点头。
秦将军让管家去请柳茹石，本来想着让裴言亲自去请，又想到他不能开口言，便作罢。
柳茹石有些日子没来看秦老夫人，其实心里也是挂念的。
不过想到万一碰见秦月华，心里便有几分打怵。
还有秦家母女，她也不想见。
她那未婚夫秦裴言，本来也不可能成亲，她更不想见。
不过，秦府的管家一来，她还是没有拒绝。
她似乎不懂得拒绝别人，亦或者于心不忍。
进了秦府，见了秦老夫人，老太太拉着她的手，闲话家常。
问到苛神医，柳茹石很抱歉，她说并不知师父行踪。
为何这般说，哎，主要是师父那个人，他不愿意为权贵治病，谁也没办法。
秦夫人用眸子扫了秦将军一眼，示意他开口说几句。
“茹石，那你师父平日里怎么联络你？”秦将军问。
“这我也不知，他若是要见我，主动便会出现。”柳茹石低垂眉眼，轻声道。
秦夫人撇了撇嘴巴，没开口。
倒是秦裴倩有些坐不住了，她反问道：“茹石姐姐，是不是你不想让苛神医为二哥看病啊？”
柳茹石抬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秦裴倩，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质问。
没有听见柳茹石的回答，一直垂眸坐在秦裴倩旁边的秦裴言，抬头瞅了瞅。
她竟然不关心自己的病情？
秦裴言瞬间心里不舒服了。
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未婚妻，虽说自己嘴上不曾开口承认，可这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她都不当回事吗？
秦裴言有些后背发僵，下意识将眉头蹙成了一团。
柳茹石不开口，整个屋子倏地一下变得静寂下来。
秦老夫人连忙开口，岔开话题，她问秦将军：“最近怎么没有见到月华？”
“我把他关到京郊大营里去了。”秦将军愤愤道。
秦月华被关了？
柳茹石不由地想，他是不是犯什么错了？
“你又关他做什么！”秦老夫人生气道。
她就看不得儿子对孙子管教的事儿。
“他前段日子，......算了不说了，我已经罚过他了。”秦将军欲言又止。
“既然罚过了，他怎么还没回来？”秦老夫人很不悦，说话声带着愤懑。
“除夕那晚，皇上要为他赐婚，他直接拒绝了。”
秦将军也很生气，说话语气便能听得出来。
“这事儿，你怎么没说？”秦老夫人质问他。
她毕竟是家里的长辈，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她。
“说什么，杀人放火，我都没说，他想拒婚也没用，出了正月，我便为他操持。”秦将军不管不顾，直接囔囔了出来。
柳茹石正端起茶盏要喝茶，这一听，手猛地一晃，那茶水顺势便撒到了她的衣袖上。
她被烫了一下，却一动不动。
她只知道，秦月华要被赐婚了，出了正月，很快便会成婚。
那她与他之间？
柳茹石此刻，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也不愿意去想，思绪一片空白。
他都要订婚了，昨日还将她掳了去，他真的只是想把自己当做玩物的吧？
一想到这些，柳茹石觉得羞耻的不行，一个将自己当玩物的人，你此刻为何还要想起他？
瞬间，便又觉得自己还不如妓子，如今竟是下贱的可悲。
她的手颤抖得厉害，一种冷更是从头浇到了脚。
啪地一声，茶盏落地。
瞬间，所有的话语声都停了。
秦老夫人先回过神来，“茹石，有没有烫到？快，快扶柳小姐去后面！”
柳茹石任由下人扶着，去后面换衣衫。
府里丫鬟不少，可总不能穿丫鬟的，秦老夫人让秦裴倩取了她的衣裳来。
秦裴倩虽说不乐意，可还是起身去办。
她磨磨蹭蹭，最终还是取了一件粉色的厚短袄。
柳茹石换了短袄，便想着辞别。
谁知刚到门口，便听见，“平和郡主说，她已经有孕了。”
柳茹石立在门口，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慌忙扶住了门边。
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与不值，全都一股脑涌了上来。
晶莹的泪花，恍在眼眶里直打转。
一想到之前的那些行径，柳茹石觉得恶心的想吐。
可她没有，理智告诉她，不能在这里丢人现眼。
她拼命仰了仰头，努力让眼泪流回去。
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她才迈进门槛内。
柳茹石努力让自己笑了笑，“祖母，时候不早了，没什么事，茹石先回去了。”
她低垂着眉眼，没有抬头，手里还抱着换下来的衣衫。
“也好，裴言，你去送送茹石。”秦老夫人吩咐道。
秦老夫人这会儿被秦月华的事情搅乱了心绪，也没心情再多留柳茹石，关键是秦裴言也不让柳茹石看诊。
既然如此，改日再请茹石来。
柳茹石低头告辞，退出了屋子。
秦裴言本不愿意动，但出于礼貌，又被祖母盯着，只好起身，欲将柳茹石送到大门口。
柳茹石因为有心事，走得很慢。
秦裴言两三步便追上来，两人并肩往大门口走。
柳茹石低着头，也不看路，前面一花坛，她直接踢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