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华被噎得无语了，只能低声笑她，“你莫不是在乡下呆傻了吧。”
“是，我是傻子，比不得平和郡主。”柳茹石脱口而出，很是冷漠道。
秦月华一愣，不解：“平和郡主？”
“是啊，还没来得及恭喜秦大公子。”柳茹石面无表情，晶莹的泪珠恍在眼眶里良久，硬是没有落下。
秦月华眉头一拧，“恭喜我？什么意思？”
“出了正月，你便要大婚了，不该恭喜？”柳茹石的话，宛如从冰窖里呼出，带着蚀骨的苍凉。
那种语气，好似有着醋意，还有丝丝嫉妒，恍若更多的是咬牙切齿吧。
秦月华看着她，小丫头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带着可爱的兔子面具，甚是激愤地质问他。
忽地，他笑了，“丫头，你这是生气了？”
柳茹石沉默不语。
“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秦月华又问。
柳茹石眼睛眨了眨，不言，而硕大的泪珠却顺着面具，滴到了嘴里。
那泪水有点咸，竟还带着几分苦涩。
她尝到了，说不清的滋味。
很难受，还有几多委屈与伤心。
秦月华倏地搂住了她，气似乎也消了大半，他解释道：“不会有什么大婚，那什么郡主，我根本就没见过，赐婚对我来说，没用的。”
“将军说，那平和郡主怀孕了。”柳茹石抬眸，盯着他道。
“她怀孕关我何事？”秦月华冷冷开口，很是不明白。
柳茹石有点懵，这？
难道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她没问出口，再次选择了沉默。
“这事儿，谁赐婚也没用，放心，我会找人去宫里的。”见她不言，秦月华安慰她道。
柳茹石眨着眼睛，不解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谁会有这般大的能耐，能让皇家收回圣意？
她猜不到。
不过，她这会儿心里轻松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听到秦月华说没见过那平和郡主，虽然都是他在说，不曾求证真假，但他说了，她便信。
不知何故，她竟然信了他。
她曾经想，等报了仇，若是退了亲，她就跟着苛师父四处云游行医去。
坚决不做他不见天日的玩物。
那日，她听见平和郡主怀孕了，顿觉一阵晴天霹雳，愤怒的想要杀了他，甚至想到了要和他同归于尽。
而此刻，柳茹石闭了闭眼睛。
觉得自己慢慢违背了初心。
她从岭南归来，是来报仇的，不是要和人卿卿我我。
“丫头，你是欢喜我的，对吗？”秦月华搂着她的肩头，轻轻低喃道。
“你知道我母亲怎么死的吗？我妹妹柳茹芸只比我小了两个月，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柳茹石忽然对着他道。
秦月华一愣，没有开口，却下意识将她搂得更紧。
“代表着我母亲刚刚有孕，我父亲便与李氏混在了一起，后来，我母亲死了，我五岁的年纪，便被父亲丢到了乡下，你知道岭南那地方有多苦吗？如今，你要被赐婚了，何苦还来折腾我呢？就不能可怜可怜我，放手好吗？”柳茹石语无伦次地轻声低喃着，几近哽咽。
“丫头，信我，不会有赐婚的。”秦月华抱紧她，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柳茹石忽然挣脱了他，对上他的眸子，“你若是要成亲了，一定要先告诉我，别让我蒙在鼓里，不然......”她没有说下去。
“不然怎样？”秦月华扯了扯唇角，带上一抹玩味道。
“不怎样。”柳茹石冷冷道。
“不怎样是怎样？”秦月华觉得有趣，非要追问下去。
“我若是死了，一定拉你做垫背。”柳茹石恶狠狠道。
“这是死要同穴的意思？”秦月华听着这话，竟咀嚼出几分涟漪来。
若不是带着面具，他一定要亲口勿她的唇，甚至将她抵到角落里......
他闭了闭眼睛，让自己不要再胡乱想下去。
他的丫头还小。
他的丫头还要顾及名声的。
不能毁了她。
浑然沉下心思：刚刚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说有人能帮他在皇家美言，取消赐婚。
原来，他和她之间，竟然亲密到了如此地步。
一向谨慎的他，竟然说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幸好，丫头没问是谁。
“小丫头，我不会舍得让你死的，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有事的。”秦月华将头埋进她的发丝里，细细啄着她的耳垂。
柳茹石默了默，眼泪再次滑落下来。
秦月华将手顺着她的背，轻轻抚摸着，慢慢往下，忽然到腰间，摸到一把坚硬。
“你带了短剑？”秦月华问道。
“嗯，随时带着，本来想着还你的，还没来得及。”柳茹石缓缓道。
她没说的是，用短剑将他杀死的还剑方式。
“你带着便好，万一我不在京城，也好防身。”秦月华轻声道。
柳茹石似乎听出了言外之意，她问，“你派人跟踪我？”
秦月华一愣，笑了，“不是跟踪，是保护。”
柳茹石怔了怔，随后便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别委屈，保护你的，都是我自己的人。”秦月华安慰她道。
“走吧，我要回去了。”柳茹石再次提醒他道。
“去咱们的院子里待会儿？”秦月华问她。
柳茹石摇了摇头。
秦月华瞅了瞅街上慢慢变少的人群，也没过分干预，只得送她回柳府。
快到柳府时，柳茹石将面具还给他，同上次一样，离府门有些距离，她独自往前走。
刚迈两步，偏巧柳茹芸领着柳茹青和柳茹钧回来。
柳茹石吓得欲躲。
谁知，身后哪里还有人，秦月华已不见踪影。
“大姐姐，你怎么刚回来？”柳茹青嚷嚷起来，声音很大。
“去看花灯，你们不也刚回府？”柳茹石反问她。
柳茹青被噎，有些不知拿什么话来顶。
“大姐姐，自己回来的？”柳茹芸笑了笑，轻柔问道。
“不是，有人送回来的。”柳茹石淡淡应了一声，很是平静。
“秦家的人？”柳茹芸又问。
“嗯。”柳茹石回她，迈步往府里走。
“大哥！”柳茹青喊了一声。
柳茹石脚步顿了一下，回头才发现柳绍裳竟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你们怎么还不进去？”柳绍裳温雅一笑，问道。
“大哥，你也去看花灯了吗？”柳茹青问他。
柳绍裳点了点头，又顺势看了柳茹石一眼。
柳茹石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他看见了秦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