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司的业务正在稳中有进,穆阳看看日子,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尚在病床上的母亲了。
“是时候回去一趟看看了。”穆阳心道。
他知道,这事不能提前告知小妹,如果小妹知道了,他妈妈也就知道了,娘俩肯定要阻止他跑这么一趟,理由不用听,穆阳都能猜到。
“不要浪费钱,来回一趟路费多贵呀!”
“你把自己照顾好,好好地干工作,就是对妈最大的尽孝。”
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哪怕时间再怎么流逝,老人家的音容笑貌都会浮现在脑海里,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温暖。
不如来一趟不打招呼的秘密行动吧!
想到这里,穆阳倍感兴奋,他对公司里的任何人都没有讲自己去干嘛,只是说,想休个假。
小妹更不消说,不可能告诉她。
偷偷地买好了机票,只是临行前,穆阳去见了一下金兰。
穆阳约她出来吃个饭。
如今他和金兰的关系,也是冷却了许久,自打林嘉怡来到公司,金兰似乎就再也没像以前那么对待他,虽然事情还是照做,不论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金兰依然是他的好搭档好参谋,但态度上明显有了隔膜。
“其实你不了解我。”
金兰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坐在皇庭广场里的一家高档餐厅用餐。
想当初,他们来一次皇庭广场都是要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不留神就花冒了,而如今,他们能够淡定地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品着面前的美食。
价钱?呵呵,真的不重要。
合适才好。
“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呢?”
穆阳吃着牛排,一不留神,那富含汁水的肉肉被他切呲了,他赶紧用餐巾擦拭,好在只是崩到了手背上。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你搞笑啊,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们那么好的朋友!”
“我叫什么?”
“金兰!”
穆阳气到无语,有一种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错,我的本命叫梁锦澜,喏,这是我的身份证。”说着,金兰将自己的身份证从包里翻出来展示给穆阳。
穆阳看了一下,还真是!梁锦澜,头像就是金兰,只不过那时的她还是个中学生的模样,怯生生的,不似现在这般,又飒又美。
穆阳又看了一下年龄和地址,嗯,这没错。
只是名字。
“那不能怪我,因为大家一直都叫你金兰,我就跟着一直叫,你从来不纠正,我也就不知道你的真名喽,这很正常的呀!”穆阳笑笑,不以为意地说:“不过这个大名还挺大气的,跟你的气质很符合。”
“你作为老板,竟然不知道自己员工的真名,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工作失误吗?”金兰收起身份证,这是她第一次将身份证非用途性地给一个男人看,她好像完成了一个仪式,收好之后,拢了拢头发。
“我觉得这是我下属的工作失误,我回头要去人事问问,干嘛一直瞒着我。”穆阳气呼呼地说。
“不是他们的错,我办入职手续的时候就说了,我喜欢用金兰这个名字,而且一直在用。”
“那就谁都没错喽。”
“你真的不懂女人,”金兰笑笑说,“你依然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
“那你就直说嘛,干嘛绕弯子呢?”穆阳依然保持着风度,内心虽然有些着急起来。
“算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金兰说,“我们认识以来,就这样其实挺好的,其实,你一点都不粗心,只是,你对我,没有用心。”
“啊?”穆阳认识到了重要时刻要到了,停止了吃喝,看着金兰,仿佛需要重新认识她一般。
“你连一只恐龙挂件都一直保留着,却不知道我的真名,我觉得很悲哀。”金兰又道,“我帮你洗包的时候发现的,我给你放回原处了。”
“金兰……”
穆阳伸手去摸金兰的手背,刚触到金兰的肌肤,金兰就迅速地缩了回去。
“你,去度假吧,祝你玩得开心。”金兰说。
“啊?不是,这次真的不方便带你去,我保证,我保证下次带你去……”
饭后,金兰开车送穆阳上了飞机。
穆阳特意买了下午的机票,这样,就能够在小妹下班时候到家,和她们一起吃晚饭,顺便给她们一个惊喜。
穆阳坐在飞机上望着舷窗之外,心里美滋滋的。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有很多种说法,肯定且不能唯一,但有一件事,肯定在列。
就如同此刻的穆阳,风尘仆仆地走到自家院子门口,人还未到,先大喊一声:“妈!”
奇怪,没有人答应。
他推开房门,听到厨房里有人在忙碌。
他走到跟前,一看,是刚下班不久的小妹,在煮面,就一只小锅,一个人的份量。
穆阳愣愣地看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呀!”小妹一转身看到穆阳,吓了一大跳,下面的筷子都脱手飞了出去。“哥,你怎么来了?”
“妈呢?”穆阳问。
“你累了吧,赶紧去坐一下,歇歇。”小妹一边说着一边将穆阳往客厅推,可是她却哭了。
“妈呢?”穆阳也流泪了,声音不由提高了一些,已经不再是问询,不再是质疑,而是略带咆哮起来。
“哥……”小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长时间的压抑让她也咆哮起来:“是妈不让我给你说的,她说,等你不忙了会自己回来的。”
穆阳呆立原地,万念俱灰。
小妹带他去了母亲的卧室,已经人去房空,墙上挂着巨大的母亲遗像,面前还摆着香供。
“妈在这个房间里走的,走的很安详,没受罪,那天她还吃了几颗咱家院子里的樱桃,念叨着你小时候爱在这树下逗猫玩。”
“妈还说了啥?”
“妈让我把这把钥匙给你。”说着,小妹从香案底下拿出一把钥匙,递给穆阳。
穆阳认得这把钥匙,于是用这把钥匙打开了母亲当年作嫁妆用的一只传统款式的木箱。
一块红布映入眼帘,掀开,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钞票,不用说,一看就是穆阳一次次打给小妹的钱。
“你打回第一笔钱的时候,妈其实就病危了,我取出来钱,让她摸了摸,她告诉我,说以后你哥能挣大钱,并说你哥再寄回来钱,就取出来放在这个箱子里,就当是她留给你的,你来做主这笔钱。”
穆阳立刻就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多么周全的一位老人,多么体面的人生,等于把所有子女都关照到了。
“嗯,我知道了,这是咱妈给你的嫁妆,你留着吧。”
“哥……”
“我就你这一个妹妹,等你出嫁,我再给你更大的嫁妆,这份就当妈给的了。”穆阳又补充一句,“哥现在条件好,不用那么节省。”
穆阳给他妈妈上了三炷香,感觉照片中的母亲更慈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