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冉突然想起昨日曹成的话,也许那个道士才是这间奇货居真正的主人。
“走,去凤阳府衙。”许冉出声道。
“为何不找孙公子?”周一苇一脸不屑。
“嗯,听三石小哥的,他让咱去哪,咱就去哪?”金行走笑了笑,他这只老狐狸,显然已明白许冉的心思。
今日墟奇货居门外未见一名差差役,以着白罗刹的性子,除非有所图,否则绝不会如此。若此刻去孙府,不但无凭无据,反而打草惊蛇。
要知道孙府是凤阳仅次于许府的豪绅,若证据不足,哪能随意抓人?
三人进入凤阳府衙,在地下的一间牢狱里见到关押的曹成。
此时,他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虽然腿上的伤已被处理,可心灵上的伤害却是更甚。
要知道,在中州私通鬼族可是灭门的大罪。
“丘少侠,丘少侠,你可得救我啊!”一看到许冉,他就大声嚎叫着,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作势欲扑,带动足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
“嗯,只要你如实答话,我自然能救得了你的命。”许冉仰头对着灯光,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同时发动了秘技脸惑。
这一次,他找狱卒要了一盏灯笼,亮堂堂,确保万物一失。
“少侠,你问吧,我全都讲给你啊,若不是那贼人误我……”他又开始絮絮叨叨。
“好了,好了,我问你答。你说说,那道士何样面貌?”
“小眼睛,大鼻子,嗯,有一口龅牙!”曹成脱口而出,显然他对那道士已是恨之入骨。
“还有呢?”许冉又问。
“我总感觉他说话时有点问题。”曹成略做思索。
“什么问题?”
“他看起来年龄四十有余,可声音却略显稚嫩,说话时总是缩着脖子。”曹成学着那道士的模样,就像一只缩着脑袋的王八。
“哦!这么说,那道士是人假扮的了?”
“嗯,绝对如此,那日我随他去那个天墟什么店,那东家一言不发,总是看那贼道士眼色行事,就像,就像……”曹成拧着眉,做思虑状。
“嗯,不急,好好想想,弄不好。你这消息堪有大用,正好将功补过呢?”许冉一笑。
“嗯,真的。我觉得,那哑巴东家啊,就像一个木偶,对就是那种提线的,所有的动作,好像全被那贼道士控制着。”曹成说完,强挤出一个苦笑。
“你这消息很重要啊!记着千万莫对外人讲。好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话,许冉转身朝牢门外走去。
“那,那,我要,等,等多久啊?”
“三日,最多三日,我定会让你从这里出去。”许冉举起三根手指,用力的摇了摇。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一条妙计,三日之后,他要借曹成一用。
“你要救他,凭啥?”刚一走出牢门,周一苇就跟了上来。
“怎么,不可以吗?”许冉一笑。
“他可是……”周一苇望了一眼跟上前的狱卒,总算闭嘴了。
等见到张府主和陈少尹,金行走上前耳语几句,三人就被引入一间密室。
府主和金行走在前,陈少尹和许冉同周一苇在后,几人鱼贯而入。而周一苇却被金行走拒之门外,还安排了一个看门的差事。
等几人坐定,许冉这才仔细讲明他的打算。
听罢,张府主赞不绝口,陈少尹感叹连连,就连那金行走也是面露喜色。
小半个时辰之后,四人出屋,周一苇急忙上前追问,却被金行走搪塞过去。
午时刚过,有几对差役急匆匆走出府衙。
有两人在衙门外贴上一纸公文。周一苇挤上前习惯,见文上所示。
今有妖邪作乱于凤阳府,巡天司数日奔劳捉妖邪归案,定于后日午市在西门菜市口斩首示众。
经查,许府乃为妖邪所害,并无一丝纠葛,故许三印及家众无罪,即日释放。
因其子许无疾为妖邪所害,尸首无存,许三印痛失爱子,自愿捐白银万两,助朝庭除魔诛妖。
张府主仁政爱民,拿出白银六千两,抚恤受害民众。受害者亲属可前往许府查验,经验明无误者,其家人可得白银五百两。三日为期,若无人认领,定做斩除妖邪之资。
这一下,围在府衙外的人越来越多。
有骂妖邪狠毒者,有赞张府主仁政者,有称巡天司迅猛者,有哀凤阳花少短命者。
一时间,凤阳城内风气云涌,人们奔走相告,总有说不完的谈资。
等许冉三人回到许府,周一苇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拉着许冉的手臂,又觉得哪里不对,悻悻道:“丘,丘少侠,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到底商量了何事啊?”
这个好奇宝宝,绞尽脑汁也没想通,为何凤阳白骨案会这么没头没脑的结束了。
可这会儿,许冉哪里有功夫和他说闲话,于是笑着道:“我和你一样,也不大懂,这全是金行走的主意。”
周一苇扭头就走,却被金行走呵斥止步。只因接下来,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查验受害者亲属之事就落在许冉和周一苇头上,地方依旧在东厢房发现白骨之处。
金行走坐阵,许冉领着一队差役和两名仵就在马厩旁摆开阵仗,又在马厩院门口挂了两只八哥。
起先,许冉觉得今日并不会来人。毕竟这两日,城中并无人前来认领尸骨。
而周一苇也亲口说过,近一月来,城中也无人失踪。
可谁知有银钱作引子,才过来半个时辰,接连来了两人,讲的是有鼻子有眼。
可许冉细细观之,来人周身并无一丝黑气的影子,一看就是来骗银钱。
一顿板子下去,来人全都痛哭流涕,落荒而逃,乐的金行走都快要笑出声来。
站在一旁的周一苇冷着脸,瞅着许冉生闷气。他总觉得让这位新来的上官这么胡闹实在是荒唐至极。
于是乎,暮色将近之际,又有一人前来,许冉还没开口,那周一苇就急急道:“金大人,此人可否让在下查验?”
金行走望了许冉一眼,见他笑而不语,于是摆着手道:“本就是你的事,何须问我?”
周一苇喜不自胜,瞅了许冉一眼,得意扬扬,领着来人直奔白骨而去。
隔着草席,他指了指,沉声问道:“家人是男是女,年岁几何,何日失踪,样貌怎样?”
他这是学着许冉的样子,可惜没得真谛,画虎不成反类犬。
那人答道:“家女年芳十六,三月前去北城外镜湖边踏青,不知所踪,故而来此。”
“为何当日未报官,如今方来?”周一苇又问。
“唉!大人,俺家穷困潦倒,小女难嫁,都怪俺没管住她啊!”那人突然痛哭流涕。
“别哭,别哭,慢慢说……”周一苇一时慌了手足,连说话也柔了几分。
可许冉却看到那人抹眼后流泪,进步自然,最重要的是,那人周身隐约有一丝黑气盘旋。
他笑而不语,静等结果。其实有时候,看戏也是练心气的一种好办法。
果然周一苇试了分寸,差人揭开草席,那人只是瞟了一眼,就直直奔着一具白骨而去。
良久之后,周一苇差人拿出银两,好声劝慰着来人。
眼看那人要走,许冉突然喝问:“你可见过两只白鸟?”